“呃,是的。”绯樱木然地回道,神情仍带着惊愕。
楚晓寒的目光转回那画上的罂粟,思绪沸腾翻滚,直震荡得令她几乎无法思考。她之所以召来绯樱,本不过抱着一星希望,想着许他见过此花也不定。不想,才出口第一句竟就得知了此花的来历,怎不叫她震撼?怎不叫她激动?
竟是映容么?如果是映容……那么若止也被赤罗咬伤就有了根据了。如果那赤罗果真是映容所御,那么上次他要毒害的便不是在自己,而是萧浣曦。这一场阴谋当属于后宫纷争。至于他给月飞嫣下毒,不外乎想通过控制女皇,进而控权得势甚至乎、江山……
绯樱见她对着画沉默不语,脸上神情变幻莫测,不由关切地问道:“陛下怎么了?”
楚晓寒回转神思,笑了笑:“没事。只是想起某件事情罢了。”
目光闪了闪,楚晓寒试探性地说道:“这时节,容妃园中的花、也该开了吧?”
绯樱灿然一笑,眸光流转,笑道:“陛下这才想起来么?那花早就开了!往年那花方开陛下便迫不及待地前去观赏,今年竟一直没有提起,臣妾还以为陛下早看腻了那花了呢!”
往年?月飞嫣还去赏过那罂粟花?楚晓寒暗疑,若映容果真是以罂粟的果实炼制的毒药,那他怎么如此大胆,公然种了一园子,还让女皇去观赏?莫非那花,那果的作用竟无人识得?
想了想,楚晓寒漫不经心地笑道:“如此妖艳美丽的花,朕岂能忘记呢?不过近日来心气浮躁,没那份心思罢了。趁着今日心情不错,不如绯樱陪朕一起去容妃园子里赏花可好?”
绯樱自然是求之不得,高兴地应着,旋即与楚晓寒一道前去映容的映月宫。
走过曲折宫道,绕过小桥流水,一路走进映月宫的后园。
楚晓寒并没有让宫女通报,她想来个突袭什么的,希冀着或许能在不经意间找到什么线索。
甫进入后园,映入眼的便是一大片粉色的芳菲,如粉色的云彩坠落,铺展开缠绵浪漫的奇异世界。
那样纯粹的粉色罂粟,妖冶地绽放着开到极致的风情,花海中,粉色宽袍的映容,仿佛一朵开到极致的罂粟,清冷中带着几分妖艳的美。他盘腿坐于琴案前,十指弄弦,绝世的容颜如洁白的香花静放,十指下清澈凌雅的琴音丝丝沁心,让人心旷神怡。
楚晓寒神情有一丝恍惚,这样的少年,会是心机深沉、狡诈多端的杀人凶手么?
绯樱见楚晓寒直盯着映容发怔,心中几分酸意,不由地轻咳了声。楚晓寒这才回神,而那若行云流水的琴声也因着这一咳戛然断开,映容眉目一抬,咋见是楚晓寒和绯樱,神情微愕,旋即惊忙地过来行礼。
“臣妾不知陛下驾到,怠慢之处,还请陛下恕罪!”
“是朕不请自来,打扰了爱妃的雅兴才是,爱妃何罪之有?”楚晓寒笑着扶起他,目光随意一扫,笑道:“朕、今日特地赏花来了!”
闻言,映容眉目间漾开动人的笑意,“这花已开了好些天了。”言外之意,你才来!
楚晓寒仔细端详他的笑容,竟察觉不出一丝异样,他、没有半分心虚?还是早习惯了掩饰?又或者,那凶手根本不是他?
接下来,楚晓寒耐着性子,对着满园的罂粟,听琴观舞。容琴绯舞虽是享受,然,此刻她心有所虑,终是无福享受!
待得时候差不多了,楚晓寒才好开口说离开。映容有丝失望,绯樱倒乐得离去,楚晓寒与绯樱出了映月宫,便立刻遣退了绯樱,旋即只身往萧浣曦的琉璃园而去。她、得做些安排!
当天幕低垂,夜色渐拢,华灯璀璨时分,楚晓寒在凤宫摆了酒菜,特地宴请萧浣曦与映容。
酒足饭饱,映容抚琴吟唱,萧浣曦吹箫相合,纵是仙音妙乐在耳,楚晓寒也丝毫听不进去。她内心紧张且焦急,不知道、谜底是否真的能就此揭开?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终于看到极夜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楚晓寒手里的酒杯一斜,差点滑落。
做了个手势,乐声顿止,映容一脸惊疑地望向楚晓寒,萧浣曦则一脸淡然。
“夜,如何?”楚晓寒虽然强自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激动,然声音还是止不住地轻颤。
极夜的清冷的眉目略动,“幸不辱命!”言罢,自袖中摸出个青玉莲纹瓶,双手奉上,楚晓寒瞥了眼映容,接过玉瓶。
映容瞥见玉瓶,脸色顿然大变,抚在琴弦上的手指一抖,琴弦微颤,发出细微的声响,这声响却让他极快地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皇后。”楚晓寒将玉瓶递到萧浣曦手中,“且看一看,里头装的是什么?良药抑或是毒药?”
说此话时,楚晓寒又别有深意地瞥了眼映容,但见他神情淡漠,目光淡然,仿佛这一切皆与他不相干一般,与初次见到的那个娇艳无比却又胆小怯懦跪地哭饶的少年大相径庭,不由地暗暗佩服他的胆识和伪装的功夫!
萧浣曦接过青玉瓶,倒出其中的一颗药丸,仔细一番嗅、捻、偿,经过一番辨认,终于沉缓地开口道:“回陛下,此乃毒药。与陛下身上所中之毒一模一样!”
“嗯。”楚晓寒点了点头,眼一眯盯着映容,淡淡笑问:“容妃、可知这药却是从何处搜来?”
映容抿了下唇,坚硬地吐字道:“臣妾、不知。”
“夜,你告诉他!”楚晓寒示意极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