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要缴她的械,但想起她抢刀时的拼命样子,杨延昭竟然心软了一下。
从紫藤的脖子上解下裹裙的带子,看着她茫然的神色,杨延昭认命地叹了口气,亲手为她系上裙带。
“六将军!”
“嘭!”
难得的和谐时光,被副将再一次的推门而入打断,看见屋内这一副引人遐思的场景,那副将不禁也有些尴尬。
“进来之前不知道先敲门吗?”杨延昭额头上暴起了条条青筋。
“六将军恕罪,末将情急失态!”副将行了个军礼,转而焦急说道:“不好了六将军!据城外探子来报:美蓉郡主她快马加鞭,正向雁门关赶来,恐怕不用半个时辰就能到达府衙了!”
“她怎么又来了?”杨延昭面色急变,一副见到鬼的表情,“你现在就下去收拾收拾,我们马上启程。对了,先去跟我五哥说一声,这雁门关居民绝大多数已逃至关外,没什么好交代的,让他注意点金刀随侍和粮草库就可以了。”
那副将答应了一声,又担忧地看了眼紫藤,“那这位姑娘怎么办?”
焦急踱步的杨延昭猛然一震,望向紫藤的目光停滞了几秒,一握拳头,“去准备马车,再找两个可靠的亲兵,我们即可出关!”
“是!”副将再不废话,一躬身退了下去。
杨延昭忙着收拾案上的兵书地图,还有贴身的换洗衣物,留紫藤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
恍惚记得从前看过的历史书里,提过杨六郎的妻子,名叫柴美蓉,还是个郡主。眼下看来似乎也不差,只是这杨延昭一听到柴美蓉的名字,怎么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忙不迭地就想要开溜,而且,还要带上自己这个“拖油瓶”?
虽然还有些弄不清楚状况,但是,如果能让杨延昭主动带自己去金沙滩,倒也省去了费力逃脱还得一个人赶路的辛苦。
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一晚劫持自己的女人,并不是普通的刺客。原本自己与她争斗时也没落下风,只是在她喊出一句“笑妃杜紫藤”时,乱了心神,才失手被她点了穴道。
她原以为那个女人是轩辕弥派出的密探,但偶然看见她右耳上穿着彩色丝线的十多个孔洞后,她就想起了自己曾在宫中史册上看到过的有关于西北民风的描述。
在西姥,还有临近西姥的一些小国,女子都有在右耳上穿孔结丝线的习俗。普通的民女只能穿一个孔,地位越高、身份越尊贵的女人,才有穿多孔的权利。
再看那女人的“装备”,在这个世界,也算是惊世骇俗了。这样推断来,那女子非富即贵,又能出现在这乱军之中,不是西姥探子,就一定与大院有关!
“你在想什么?”杨延昭走到紫藤面前,挥挥手打断了她的思路,“赶紧收拾下东西,我们要走了。”
“我没什么好收拾的。”向杨延昭点了点头,紫藤率先走出屋子,“走吧。”
头一次见她这么配合,杨延昭惊疑不定地瞅了她一眼,还是决定先赶路。
其貌不扬的粗木篷马车还未驶到雁门关的关口,前面的大街上,便飚来了一道滚滚的黄土,赶车的两个亲兵慌忙把马车赶到一边去让路,那骑马的人儿,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辆不显眼的马车,一溜烟儿冲了过去。
“长的还不错,你为什么那么怕她?”懒洋洋地撤回了撩开车帘的手,紫藤将脚搭在对面的车座上,斜躺了下来。
“郡主已经过去了,末将也出去赶车。”副将很有眼色地坏笑了一下,钻出车厢跟那两个亲兵抢起了座位。
“谁说我怕她了?”杨延昭面色一暗,“你一个女人,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成何体统?”
“你不怕她?要不要我把她叫回来?”紫藤冷哼一声,作势要揭起车帘,果然看见杨延昭脸色一变。
“别忘了你是俘虏!”杨延昭咬牙切齿。
“我不是奸细!”紫藤针锋相对,那天段真纯与莫安年的对话,她可是听的很清楚。看着眼前这张愤怒中已经隐含威仪的年轻面庞,她忽然展颜一笑:“不过我倒是好奇,你为什么会带我一起出来呢?”
“六将军是怕把小姐一个人放在雁门关,会遭了美蓉郡主的毒手。依卑职看,美蓉郡主恐怕是听说了小姐夜宿六将军房中的事情,才飞马赶来的。”那副将从车帘的缝隙中探出半个脑袋,笑嘻嘻地说道。
“张魁!就你多嘴!”杨延昭这么一个不满双十的孩子,训斥比他大出一倍有余的成年人,看起来有点奇怪,但偏偏又很自然。
“柴美蓉有那么凶吗?”紫藤倒没有杨延昭那样面红耳赤。在她眼里,杨延昭充其量不过是个弟弟般的人物,她已经隐约猜测出昨晚房中的空气有什么不对,所以那一吻,只能说是一个纯粹的意外。倒是杨延昭的君子行径,在她的心中树立起那么一丝的好感。
“她倒不是凶,只是我不喜欢她……”杨延昭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看见紫藤将细白的手指放在唇边,用洁白如编贝般的牙齿轻轻噬咬,这样的动作,让他不由想起了昨晚对他来说意义重大的初吻,那本来是留给……
“有吃的吗?我饿了。”紫藤的下一句话,将他有些雀跃的心情打落谷底。
从座位下面勾出包裹,不等杨延昭打开,紫藤就已经一把扯开,拽出风干的鸡腿和牛肉大嚼特嚼起来。刚吃了没两口,就突然噎住了,又伸手向杨延昭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