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昱靡连忙一踢马肚夺了上去,在半空中把玉蛮给救了下来,待到安全时,两个人都吓得面色不甚好看。
还是没心没肺的玉蛮率先反应了过来,紧张地拽住了迦昱靡的衣襟,力气大得连迦昱靡都险些没能稳住自己:“迦昱迦昱!不要再打了,快撤退啊!”
“玉蛮,你在胡说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既然你在这里,银翘那丫头的处境想必也差不到哪去了。”迦昱一面横刀面不改色砍下攻来之人的脑袋一面却谈笑风生般笑吟吟地弯起了狭长的桃花眼望着已经隔了许久不曾见到的玉蛮。
“银翘她……”玉蛮的喉咙忽然堵了堵,脸上的焦急之色更甚,连忙改口:“你别管你别管!反正赶紧撤退!这是圈套,圈套啊!一直打下去,会死掉的!”
玉蛮脑袋里回响着银翘对自己说过的话,心里是一阵酸涩一阵难受一阵焦急,五味杂陈。
容祁他……真的是以她和银翘为质,才诱得迦昱攻来吗……要将他们困于此……
他对自己那么好,明明答应过她要帮她久出银翘的,真的……真的……真的只是以她为质吗……
要攻下祁连本就是天方夜谭。即使匈奴此次在峡道埋伏,也不可能真的能胜乌孙大军。容祁此次所布的一切,不过是冲着乌孙皇子迦昱靡一人罢了。
乌孙昆莫膝下子嗣众多,却多为纨绔无能之徒,唯一有雄才伟略的也只有迦昱靡这一位皇子罢了。此前墨折虏下乌孙公主,其中或许有一些别的原因,但不可否认,墨折虽残暴,却也并非意气用事之人。只是乌孙昆莫再疼爱这个公主,也不及这一位未来储君对他的重要性。乌孙昆莫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公主出兵发难,但倘若迦昱靡落入了匈奴手中,那就相当于整个乌孙都处于匈奴的股掌之间。
但令容祁没有想到的是,玉蛮竟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
看着跌跌撞撞驾马而来的玉蛮一心一意只奔着那年轻而意气风发的乌孙皇子而去,她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生动,眼里的焦急又是为了谁……
容祁几乎要奋不顾身跃起救下被马甩下去的玉蛮,然而此刻,他却是缓缓地收起了手中凝聚的真气,眼神黯然,脸色忽然间变得苍白起来……
“你不相信我说的吗?”玉蛮上气不接下气,焦急着追问着并没有马上下令撤军的迦昱靡。
迦昱靡皱了皱眉,似乎真的在认真思索玉蛮的话,他看了眼峡谷上方那飞舞的匈奴图腾一眼,高高插入泥土中的匈奴军旗放肆而张扬,在其后,是尚未加入战局在上方旁观的匈奴的几位将军,而在他们中间的,是正执着缰绳冷漠看着这场厮杀的匈奴单于墨折。
黑色的斗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此刻斗篷微微下拉,隐约露出了阴翳的双眼。
迦昱靡沉了沉脸色,当机立断,立即单手扫落一名匈奴士兵,抓住马的缰绳,将玉蛮从自己身前转放到了那匹马上,他认真地直视着玉蛮的眼睛,仔细叮嘱道:“听我的话,往这个方向一直跑,不要停下来,后面是我们的人,不要怕。”
说着,迦昱靡就要松开手,将缰绳塞入玉蛮手里。
玉蛮一慌,连忙问道:“那你呢?”
见玉蛮如此关切地看着自己,迦昱靡心情大好,高高翘起唇角,自信满满:“你这么笨手笨脚,不给我添麻烦就不错了。只管按我说的做,哪那么多问题,我马上就来。”
见乌孙有撤出之势,一直冷漠观局的墨折忽然嘴角一牵,嘲弄而又不屑地笑了:“想走?哪那么容易。”
墨折抬起一只手,掌心向上,立即有人在他手中递上了一方弓箭。
弓箭反射着太阳的冷光,迦昱靡反应敏绝,微眯眼睛,抬起眼便见到了正对准他的森森箭端。
迦昱靡脸带不屑,一双桃花眼中满是桀骜自负的笑意,懒懒散散地便随意挥去了四面八方欲图攻击他之人,对于墨折的弓箭,他是压根不放在眼里。
不料那执弓箭的残酷君主忽然一笑,箭端一晃,挪了位置,对准的,竟然是玉蛮逃跑的方向……
“玉蛮!”迦昱靡似乎察觉到墨折的意图了,他脸色一变,不再像刚才那般从容不屑,他的目光急切地转向跌跌撞撞和身下马儿较量的玉蛮丝毫没有警觉心的背影,只觉得心头一阵冰凉,连想都不曾多想,出手也暴力了许多,狠狠扫开周旁的人,狠狠一踢马肚,连忙往玉蛮那个方向夺去……
平日玉蛮最是敏绝了,但那仅限于在陆地的情况下。此刻玉蛮正绞尽脑汁和一点都不听使唤的马斗智斗勇,哪里能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
咻……
破风的声音响起,是箭离了弦,冰冷的箭端擦破空气直奔玉蛮的背心而来。
“玉蛮!”迦昱靡极尽全力地朝玉蛮那飞去,速度却远不及擦出的利箭快,他手中无弓箭,血肉之躯又岂能追得上这利箭的速度。
玉蛮听到了迦昱靡的声音,手忙脚乱又不明所以地跟着马在颠簸着,匆匆忙忙想要回头望去……
咻……
又是一声破风之声,这一支利箭竟然是从截然不同的方向而来的,两箭皆朝着玉蛮的方向而去,却在还没追上玉蛮的半空中相遇,哗的一声,拦腰折断,化解了攻势,颓然落地。
此刻的迦昱靡因一心向着玉蛮,竟一时将自己的背部暴露给了敌人,很显然,墨折冲着玉蛮而去的那支箭根本不是主要目的,箭矢刚出,他便又搭上了新的一支箭,刷地一下直冲着迦昱靡背后心脏的位置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