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管理一只iPhone的全球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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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iPhone的总装车间富士康(1)

iPhone在富士康的深圳工厂组装,这家工厂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烦。

——iPhone在富士康的深圳工厂组装,这家工厂遇到了。

前所未有的麻烦郭台铭在本世纪初对制造业的革命性改革显而易见。亨利福特梦想的是让整个州人口都加入到一个超级企业帝国,他由此统治了密歇根州,而郭台铭统治了深圳。

自杀事件是在以难以想象的恶劣方式把富士康带入了人们的视野,把它看成对待员工如同机器,把一群来自农村的、年龄在18—25岁的年轻人当成廉价劳动力的工业怪物。他们以极低的成本生产iPhone类电子产品。

——美国《商业周刊》

他的眼神看上去略显复杂,半眯的双眼带着清晰的眼袋。他会习惯性地嘴角一抿,若有所思地微微一笑,那张长长的脸永远透着商人特有的精明。

2010年11月16日,我在深圳第一次见到了郭台铭。当时他正在陪同一位北京来的高级官员。夹杂在人群当中,他一米八几的个头很容易辨认。在保镖的前呼后拥下,郭台铭拿起富士康的产品,指手画脚,霸气横生……

很显然郭台铭是在尽力向官员们证明富士康不仅是一家代工企业。郭台铭熟练地演示着富士康自己研发的手机屏幕或者电子书,还有云计算方案。

这包含着一种特殊的况味。长久以来,富士康被人认为是一家“赚点辛苦钱”的企业。“代工”这个词,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富士康是在给苹果这样的企业“打工”。

郭台铭被人提起更多的一个身份是“富士康市市长”,这是一个包含更为复杂含义的身份,意思是郭台铭要负责总计80万富士康员工的衣食住行、生命安危——即使在中国国企遍地的计划经济时代,这样规模的“企业社会”也并不多见。

是的,几乎所有iPhone都在郭台铭领导的富士康深圳工厂组装,这个过程曾被视为苹果的顶级机密。在2010年,随着一连串恶性突发事件的发生,这家制造iPhone的工厂终于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每一部iPhone的背后,都有代工厂员工难以言表的艰辛,这其中甚至有生命的代价。

探秘富士康的“紫禁城”

工人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龙华富士康南门的一小块空地上,他们来自湖南、江西、安徽等地。一些年轻的工人嘴里叼着烟,蹲在地上议论着自己单调的工作。

他们身上披着印有“富士康科技”字样的黑色工作服,更多的年轻工人喜欢将手插在兜里,无精打采地走在龙华的马路上,他们的脸上写满迷茫……

从深圳市区驱车向北一路开去,一大片绿色的山峦浮现在眼前,穿过拥堵的梅观高速,地势豁然开阔起来,满载集装箱的卡车一辆接一辆地在这里的收费站排队过关。

这些卡车上很可能装着苹果的iPhone手机、索尼的PS3游戏机,或者新潮的iPad平板电脑。一种夸张的说法不断在当地被提起:这里的高速公路一堵车,全世界的IT卖场可能都要缺货了。

深圳的富士康龙华和观澜厂区,是目前世界上单一规模最大的代工工厂,拥有45万工人的规模早已可以比肩一座中等城市。

2009年9月22日,深圳城中的另一座城池——“富士康城”。新建的宿舍区看起来颇有些大学宿舍的味道了,整个厂区还配有四座游泳池供职工免费使用。

这些工厂的数据值得一提:富士康的年出口额高达500多亿美元,连续多年列中国出口第一大户,包括苹果、索尼、诺基亚、摩托罗拉、惠普在内的主要国际消费电子企业,几乎都委托富士康生产大量的产品。

1996年2月,事业还处在起步阶段的郭台铭站在深圳龙华的某个高处——那里还是一片荒原,没有得到开发。郭台铭振臂一呼:“看得见的土地,我都要了。”当时,郭台铭一口气就拿下了3平方公里的土地,并且是以现金形式当即支付的。郭台铭对人透露天机:“龙在中华,龙华这个名字太好啦,这里是中华龙之首。”

在此之后,龙华这个地方果真给郭台铭带来了源源不断的好运。深圳富士康以飞快的速度发展着,并且后来居上,一举打败了曾经比富士康强大得多的另一大代工巨头伟创力。

在这个看上去因富士康而生的小镇上,最常见的是妇科医院的广告。在公交车站、电线杆上、户外广告牌上,四处可见“无痛人流”的字样,似乎在不时地提醒人们:管理一家数十万人的工厂,远远不是一个简单的企业管理问题。

随处可见的矿泉水瓶、废旧塑料袋、“牛皮癣”小广告让这个小镇看上去凌乱不堪。由于流动人口太多,这里一度是深圳警方的梦魇,各种犯罪案件屡屡发生。一直到现在,夜晚独身一人走在龙华的马路上也是一件颇需要胆量的事情。

这里的烧烤店总是生意兴隆,满是辣椒的烤土豆、烤羊肉串深受年轻工人的喜爱。在路边的小餐饮店里,花上不到10块钱就可以炒上一盘川味回锅肉。更多的小店散落在街边的简易棚户里,在这里可以买到廉价的日用品,买到货色齐全的山寨手机,还可以文上各种文身……

“如果你一人徒步在巨大的富士康园区里转,一整天也走不出来。”出租车司机表情丰富地形容道,就算开车围着厂区转一圈,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工人们的脸上似乎丝毫看不出为自己所从事的工作而自豪的痕迹。似乎没有人意识到,他们正在生产着这个地球上最让人趋之若鹜的电子产品,他们的工作曾让全世界的时尚潮人心潮澎湃。更现实的话题永远是他们谈论的中心:收入、女朋友,还有这项枯燥的工作。

我站在龙华富士康南大门处,那种奇怪的感觉难以形容。在富士康大门口一座大型人行天桥下,几乎每过十几秒钟就有一辆长达十几米的重型卡车开过,这会让整个天桥瞬间像发生地震一般颤抖。留着长发的工人松松垮垮地倚靠在天桥的栏杆上。

富士康的南门看上去很像是一个高速公路收费站,有7条收费站模样的通道和穿制服的警卫。通过这个大门,那有所有新闻记者都向往去看一眼的神秘王国。

在富士康员工跳楼事件最严峻的时刻,来自全中国各地的记者曾发明了一种叫做“冲卡”的方式强行进入富士康。这看上去很像苏联打击美国航母的饱和攻击战术——十几个记者同时朝富士康的大门里冲,仓促迎上来的富士康保安只能抓住其中几个记者,总有一些他们来不及管的记者得以冲进富士康。

园区虽然单调功利,但是俨然一个功能完备的城市,有快餐店、自动取款机,甚至还有自己的消防队。

这里有奥林匹克规模的游泳池、播放着公共服务通告和卡通片的大型LED显示屏,还有一个书店在售卖图书,其中有哈佛商业评论中文译本,突出陈列的是郭台铭传记,其中收录了他的格言,例如“工作本身就是快乐”、“严酷的环境是一件好事”、“饥饿使人意识清醒”、“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等。

在每一个匆忙的身影的胸前,都晃动着一个蓝色的胸卡。胸卡上贴有员工照片,并印有编号,是识别员工身份及相关信息的唯一凭证,它也同时记录着每个人一天的工作和生活信息。

除了员工,富士康每天还有大量的来访客户、供应商、应聘人员及车辆。这些人必须在特定的门岗,按照严格而复杂的流程,申请入厂的“特别通行证”并接受保安及警勤人员的监督及搜查。有时候保安人员甚至还会跳上车辆,仔细盘问车上的人员。

等候在大门口的富士康工作人员会迅速迎接上去,对照车牌后并确认司机后,将卡车迎入富士康园区。

大门口右侧一座巨大的卸货场里,叉车和搬运工人们一起忙碌地工作着,他们小心翼翼地卸下这些精密的电子元器件,仓库管理员则耐心地清点着源源不断运来的货品,并不断分发到各个车间。

每到午餐时间,数以万计的工人从各个车间鱼贯而出,拥入规模浩大的食堂用餐,这也是富士康最蔚为壮观的场景。

富士康的“中央大厨房”投资上亿元,建筑面积约1.25万平方米,是目前亚洲最大的中央厨房,每天制作二三十万份甚至更多的食物。统计资料显示,这里每天要消耗掉40吨大米、10吨面粉、20吨肉和500桶(22L/桶)食用油。

富士康所有厂房以白色为基调。无论是历史较长的龙华厂区还是2005年才开建的观澜厂区,都有一座座五六层楼高的白色厂房,外立面上布满各种形状的裂纹。这是由于当初建设时工期催得太紧,还没等墙体完全干透就刷上外面的涂料,以便立即安装生产线投入生产,以应付纷至沓来的订单。这些裂缝见证了过去几年富士康的超高速发展。

尽管这家企业在全世界电子产业中享有极其重要的地位,然而在过去富士康30年的发展历史中,这家企业一直很少被媒体报道。

改变始于2006年6月,《伦敦每日邮报》发表了关于富士康制造iPod工厂3000名员工工作条件恶劣的报道。之后,中国《第一财经日报》的两名记者对事件进行了完整报道,郭台铭对此进行了严厉反击。富士康控告他们诽谤并请求法院冻结他们的个人资产,这一诉讼在苹果和惠普的要求下被解除。

这一事件也迫使苹果管理层派遣了一个审查小组调查龙华工厂的生产条件。调查报告至今在苹果的网站上依然可以查阅,其中发现了该工厂触犯了苹果行为准则,包括超时加班、过于复杂的工资结构和难以承受的住宿环境,例如连续层叠的架子床。之后,富士康已经对超时加班进行了改善。

不过,悲剧并没有在这里画上句号,富士康的噩梦,在2010年接踵而至……

组装iPhone的奥妙:客户如何控制富士康?

“苹果招人的标准,一定要有侵略性,性格强势,能独当一面,并表现出对供应商的控制能力,还要能经常出差……”在2011年年初的时候,苹果正在中国大举招聘,一家帮助苹果招聘的人力资源机构的人士这样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