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方无为就能下床了。
这甚至超出了袁荒的预料。他琢磨着这姑娘再躺上个少半月能起来都不错，却没想到从昏迷到现在一共七天，吃了五天药就好了。
“小无为，你可不知道，八月初八那天担心死我了。”东方春秋眯着个眼坐在床边，笑看着眼前的佳人。
方无为看着他，忽然微微一笑：“可惜，我看你活得好好的呢。”
谁知东方春秋听了这句调侃竟然变得有些惆怅起来：“就是啊，真可惜，我怎么没和你一起死了呢？还能做一对苦命鸳鸯。”
“呸！”方无为脸上一红，“谁和是苦命鸳鸯！”
“好好好，不是苦命鸳鸯，只是鸳鸯。”东方春秋摆着手。
“……”方无为发现，现在的东方春秋口才越发的好了，自己被他随便说几句就控制不住情绪了。
明明，明明自己平常的时候一点感情都没有啊！
吱呀。
门被推开，袁荒缓步而来。
“帝师。”看到袁荒进门，方无为变得恭谨起来。
和四天前那副血海深仇的样子截然不同。
东方春秋在无为醒后就问过关于“人皇”的事情，无为摇头表示从未听过。
东方春秋一点头绪也没有，便没再提起此事。
“无为啊，恢复的怎么样。”袁荒捋着胡子微笑，一派和蔼可亲的样子。
“没什么大碍了。”
“没大碍就好，不过……”
“不过什么？”
袁荒叹了口气：“不过你，却不能再回到皇宫了。”
“……”方无为沉默。
袁荒开口，想要解释一下，却被方无为打断了：“帝师，您不用多说，我明白。”
燕国皇室女子的十九大限，在自己这里竟然被破除，那自己的父皇肯定会追究此时。阎王之流是肯定找不到了，剩下唯一一个目标就是帝师袁荒了。
若此事当真是袁荒办的，无为自己也不介意多麻烦帝师一下，让帝师造福燕国皇女。但自己复活偏偏不是袁荒所为，甚至袁荒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复活的，那不是平白无故的给帝师找麻烦，加深帝师和皇帝之间的隔阂吗。
方无为觉得自己想的很正确。
其实无为对于回不回皇宫没有什么想法，反正对那个地方——或者说对所有地方，方无为都没什么留恋感。
袁荒看到方无为有了自己的想法，也不在说什么，转身就要出去。
“帝师，等一下。”方无为沉思片刻，在袁荒脚已经踏出门槛时突然叫住了他。
“还有何事？”
方无为抿了抿嘴唇，抬头道：“帝师神机妙算，不知您是否知道哪里有冤魂厉鬼这种……脏东西。”
不要问我为什么问这个，千万不要问啊。无为在内心中祈祷。
“哦？”袁荒饶有兴趣的看着方无为，“你为什么问这个？”
心底默默叹了口气，无为嘴角牵强的挂起微笑：“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啊，”袁荒勾起嘴角，鹤发童颜他本就不显老，这一笑更是年轻，“既然你只是好奇，那我便不说了。”
方无为苦笑着，心里又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自己还有三年寿命这种事情，可不能让东方春秋听到啊。
“不过……”
无为的眸子，随着袁荒可以拉长的尾音而变得越来越亮。
“不过我记得纳贤巷的巷子口的老刘，貌似对抓鬼很有兴趣，你不妨去问问他。”说着，袁荒出了门。
巷子口的老刘吗……
“无为想去看看吗？”东方春秋伸手握住了无为的小手。
“嗯。”无为点着头，手，却慢慢抽了回来。
东方春秋浑身僵了一下，随后笑了笑，起身看向窗外：“想去，就去吧。”
“好。”
日月逝矣，岁不我与。自己，只有三年时间了。
方无为看着东方春秋的背影，咬着嘴唇。
她只有三年时间了，东方春秋还有一辈子。
哪怕自己撑不过去了，东方春秋依旧有一辈子。
“走吧。”东方春秋转过身来，伸手要拉方无为起来。
“好。”方无为应着，却没有接过东方春秋的手，而是扶着床边，自己起来。
东方春秋伸出的手，微微一颤。
纳贤巷是个很传奇的巷子，纳贤纳贤，非贤者不可居之。
这条巷子并不长，住的人家也并不多，但是每家每户，都是赫赫有名的大才名士。
比如巷尾住着帝师袁荒，又比如巷子口这位老刘。
“打扰了，不知刘天师可在？”巷子口，“老刘”家的大门是敞开的。无为探头望望，向院子里一位二十六七岁的正修剪树木的青年询问。
和袁荒朴实无华毫无装点的小院不同，巷子口老刘的这间院子中种满了各种植物。
柳树，桃树，茱萸……无一例外，都是民间传说有驱鬼之能的植物。
“找刘天师做什么？”青年放下手中的活，扭头看了方无为和东方春秋一眼。
“询问妖鬼秽物之事。”
青年又打量了方无为一番，随后点头。
“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