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风看起来很是惬意。两个保镖不由感到更恐怖。他们的身体颤抖不已,一个保镖吓得哭了起来。
唐子风好像并不在意他们的失误,他慢慢地摆了一下手,两个保镖连连道谢,飞快地闪身出了门。
带着他们来赔罪的“刀疤脸”看到他们安全走后,十分诧异,朝唐子风哈了一下腰,也匆匆离去了。
唐子风看到“刀疤脸”的神情,心想,真是竖子不可教也。
在一旁的唐焕也有些好奇。
唐子风道出其中缘由:“这帮蠢材哪是魏天行的对手,我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爸爸,你是说,你是故意放跑魏天行的?”唐焕这才明白过来。
唐子风的眼神中流露出得意:“你心中还有疑惑,这很正常。我告诉你一个故事,就发生在去年秋天,我在非洲乌干达打猎的时候。
“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个真正的猎手。有一天,我扛着枪跟他去河边打野鸭,他只拿了一支JW8。当时我们看到有一只藏在河边的石头中,只露了一个头,距离我们大约70米左右。我们等了很久,野鸭都不肯露出全身。猎手仿佛也等得不耐烦了,就瞄准鸭子的脑袋开了火。我当时想,70米瞄一只鸭子的脑袋,只能碰运气了。枪响过后,鸭子朝河心飞去,我想,肯定没打中。没想到这野鸭竟转弯朝我们的方向飞来,掉在了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我捡起来一看,好家伙,子弹右眼进左眼出,难怪野鸭找不到方向了。
“我想,这可能只是巧合。我们继续往前走,在山冈上又遇到了一只羚羊,当时它大约距离我们有40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刚要开枪,猎手就阻止了我。他吹了一声口哨,羚羊察觉到动静飞奔起来,这时候,我这才看到,远处有一大群羚羊跑了过来,一下子尘土飞扬。就在这时,我听见了五声枪响。
“灰尘散尽,我看到地上倒着五只羚羊。这还不是最神奇的,我过去看,竟然在一块岩石背后发现了第六只羚羊。在扒这只羊的皮的时候,我怎么也找不到弹孔,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只羚羊是被枪声惊吓到了,跌到石头上摔死的。这时候,我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猎手。”
“真正的猎手?怎么理解呢?”唐焕问道。
“有一种狩猎术叫做‘退狩’,即捕获猎物并不一定要直面相迎,甚至可以假装投降,让对方放松警惕,实则是为自己赢得更多时间,创造更大的赢面。《孙子兵法·军争篇》中的‘以迂为直’最能表达这个意思。”唐子风若有所思道,“迂其途,而诱之以利,后人发,先人至,此知迂直之计者也。”
“那这与魏天行逃走有什么关系?”唐焕迷惑不解。
唐子风慢慢说:“对于我们投资而言,也同样如此。试想,如果当时那只羚羊不跑起来,我们怎么能收获那么多的羚羊呢?”
“原来这样,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对付敌人的最高境界是以静制动,欲擒故纵。也就是说,一旦遇到了强大的对手,等他先动起来,才更容易看清他的姿态与动作,然后再引他进入自己设定好的路数与轨道。”唐焕有所领悟地说。
“不愧是我儿子,我正是此意。”唐子风哈哈大笑起来。
正在这时,唐烨冲了进来,说:“爸爸,大事不好了。”
唐子风警觉地问道:“怎么回事?”
唐烨紧张地说:“我刚发现有一只神秘的游资一直在伏击我的股票。马上就要公布季报了,这么下去,这个游资很容易打乱我的调仓节奏,一旦我的基金的重仓股公布于众,外人会很容易发现我与泰达证券之间的关联交易。”
“唐烨,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做基金,最好的方式就是做长庄。你已经铺垫了那么多,难道就因为这个突发情况前功尽弃吗?你要学会沉住气。”唐子风看唐烨不吱声,顿了一下告诫道,“我所说的沉得住气,不是说让你死扛,而是将眼光放远一点。你说哪个游资会那么不小心,他难道不知道基金圈的热门股往往是反向指标吗?”
“爸爸,你说的道理我懂。但这个游资真的来历不明,像是跟我们对着干一样,不信你看。”唐烨抹了一把汗,随即飞快打开客厅电脑里的交易软件,“看我的第一大重仓股云天股份这几天的交易数据,对方好像知道我最近肯定会拉一拨一样,这几天疯狂加仓。”
“云天股份?”唐子风仿佛意识到事情比自己想象的严重,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难不成后院起火?查一下对方来路。”
唐焕凑上来问唐烨:“他们的账户开在哪家证券公司?”
唐烨打开龙虎榜,迅速翻看了一下走势图与席位交易记录,数据显示,最诡异的莫过于新凯证券,该券商旗下三家营业部齐齐上榜,位居当天买入榜的前三位。
“新凯证券?那不是韩昊的老巢吗?难道他对我们上次操作申强高速耿耿于怀?”
“不太可能,韩昊玩得顺手的几家营业部根本不在这个名单中,你看这三家,都不是传统的敢死队证券席位。”唐子风摇摇头,“你直接打电话问问韩昊。”
唐焕放下电话后,说:“查出来了,是常凡。这小子,那么快就回马枪杀过来了。”
唐烨一边擦汗一边说:“这个人什么来路,我不记得得罪过这个人。”
唐焕接口道:“是海元证券的,原来问我们地下钱庄借过钱。”
“就是你提过的签了卖身契的那个?哈哈,我们怎么那么走运!真是孙猴子多有能耐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唐子风得意地笑起来。
唐焕点点头,心领神会。
袁得鱼去医院探视魏天行。他很快被告知,魏天行已经被人接走了。
袁得鱼百思不得其解,魏天行进入医院,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什么样的人会接走魏天行呢?
离开医院,路过一家报摊的时候,袁得鱼蹲下来问摊主:“你每天都在这里吗?”
摊主点点头:“报纸要不?”
袁得鱼直接问道:“我有个亲戚被人接走了,不知道你看到过没有……”袁得鱼大致描绘了魏天行的模样,还惟妙惟肖地学了一下魏天行的翻白眼。
摊主嘿嘿一笑,说:“你先买报纸,我再告诉你。”
袁得鱼只好买了一份报纸。
摊主凑在袁得鱼耳旁说:“大概就在昨天这个时候,也有人问我是不是看到这个人了。”
袁得鱼不由一惊:“啊?”
“但是我从他们口中知道,那个精神病人已经逃走了。”
“逃走?医院说是有人接走了啊?”袁得鱼大惊。
“你想,一家大医院,居然走丢了一个精神病人,这丑事,他们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告诉你真相?”摊主的口气颇为世故。
“那你说,也有人问,是什么人?”袁得鱼追问起来。
“问我的那个人长得高高的,戴着一副墨镜。”
袁得鱼一时也想不明白,便谢过摊主,离开了。
他跑到他所能想到的所有地方寻找魏天行,但都没发现他的踪迹。
许诺将常凡带到了巨鹿路上的一个废弃车库。
许诺有些忐忑,内心希望能在这里看到袁得鱼,但他人不在这里。
“袁得鱼在就好了。”常凡像猜到许诺心思似的说。
袁得鱼回到车库,失落地推开车库的门。“得鱼!”常凡看到袁得鱼,高兴地冲上来,拍了他一下说,“我的兄弟,原来你小子一直住在这里,我算是开了眼界了。”
“得鱼,今天常凡干得很不错哦!”许诺开心地眯起眼睛。
“那得好好祝贺一下,赚了多少钱呀?”袁得鱼眨巴了一下眼睛问道。
“比想象得还顺利。”常凡将一天的战果告诉了他,“今天算是小钱,明天就是公告日了。我在云天股份上下了重注,你就等着分享我的胜利果实吧。”
“你压了多少?”袁得鱼问道。
“大概500万的样子。”常凡回答道。
“你哪来的钱?”袁得鱼紧张起来。
“海元证券的资金不是还没结算清楚吗?我打个时间差,暂时挪用了客户保证金。还有200万是我这几年的所有积蓄。”
袁得鱼只觉头脑“嗡嗡”直响,跟许诺一样问道:“你怎么那么确定会赢呢?”
“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了。我只是通知你一下,不是征求你意见的!”常凡有点沉不住气,他知道这次自己已经是破釜沉舟了。
袁得鱼知道自己多说也没有用了,便搭着常凡的肩膀,一起去超市买酒。
许诺在车库前前后后地收拾,没过多久就把车库收拾得焕然一新。
他们一回家,先是为看到焕然一新的“狗窝”感到惊讶,很快他们又闻到了久违的饭菜香。第一道菜已经火热出锅了,是回锅肉,辣椒、青葱、白菜,一红二白,泛着黄澄澄的油光。许诺端上来,还说:“唉,可惜你这里只有煤油炉,不然我肯定会用中火再煨一下。”在炖鱼头汤的时候,许诺顺手又做了两个菜,一个是蔬菜沙拉,另一个是炝腰花。
袁得鱼开心地把泡椒凤爪与椒盐花生拿出来,这是他们给自个儿准备的下酒菜:“实在是太丰盛了!许诺,你的菜简直就是锦上添花。”
“你们才是锦上添花。”许诺也开心地笑起来。
正在这时,常凡忽然开玩笑地说:“许诺,你不会是给我准备的吧,今天正好是我的生日。”
一听到这个,袁得鱼就来劲了:“常凡,你等一下,我马上给你准备个蛋糕。”
于是,他把许诺原本打算做凉拌菜的一块豆腐拿过来,插上了几根辣椒,唱着“happy birthday”端了过来。
“常凡,我还不知道你多大呢。”许诺忙完了也坐下来,用手撑着下巴问道。
“正好30岁。”常凡说,“我这人从来不过生日,没想到在30岁的时候,还能跟你们一起过个生日。”说着,常凡就将满满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很快就到许愿的环节了,常凡紧闭双眼,两手捧在胸前,眼睛很久才睁开。
等他许完愿,袁得鱼忍不住说:“时间好长,你够贪心的啊!”于是开始嚷着切蛋糕。原本袁得鱼想刁难一下常凡,因为所谓蛋糕就是一块软软的嫩豆腐。没想到常凡运刀如飞,三下五除二,就把豆腐均匀地分成了好几块,还稳稳当当地端到袁得鱼与许诺跟前。
“哇,常凡,你太有一手了。我这个大厨真想收你为徒。我一直梦想做一道简单的白菜汤,就是把很多食料切得很碎,最后融化在汤中。这下,我知道,这道菜我有可能实现啦!”许诺激动地大叫道。
“会做菜的女人,在我眼中一直是最迷人的女人。可惜我……”常凡情绪低落起来。
常凡说,他最早是学钢琴的,有一段时间他在日本的一个教堂里弹钢琴。中间他在教堂遇到一个女孩,一见钟情,他们热恋了一段时间,他甚至还听从好友的召唤,从日本来到上海。但没过多久,他便与那个女孩分手了。熟悉常凡的人都知道,后来他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般,放弃了在教堂与酒吧弹琴的营生,发誓好好赚钱,转行做起了证券。
可能是他从小练钢琴的关系,他的操盘速度总比别人快,指法十分熟练,也算是他的“常门秘籍”。由于经常在大户室待着,他的盘感也远远优于常人。
“难怪你当年可以跟魏天行单挑,原来你是演奏级的啊。”袁得鱼拍了拍常凡的肩膀。
常凡有点喝多了,双手挥舞着,似在钢琴上演奏一般,一脸的陶醉。
“老兄,你在干吗?”袁得鱼故意往他头上放了一个酒瓶盖子,常凡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