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难道二嫂真的就这么被关,到秋后要处斩么?”雪晴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三夫人望着轩哥儿渐渐有了红润的脸色,摇头道:“此事恐怕已经落定,难以改变。”
“可是二哥好可怜,已经在雪地里跪了两天两夜,就想求二伯能到衙门打通一下关节救二嫂,可是二伯都不理他,真怕二嫂没救出来,他的命给先丢了。”雪晴吃过年饭后已经到忆兰居去过,看到傅长亭跪到那里摇摇欲坠即将要成冰渣的样子,实在心疼这个自小到大憨厚的二哥。想了想,忽发奇想道:“娘,你若是能说得一两句话,就到二伯面前去说两句,如果你帮了二哥,那边的萧姨娘也会感激你,等如梦姐姐纳到了大哥屋里,她才不会难为她不是?”
三夫人目光一凝,摇头,“此事我万万不能出头,当初是你三嫂救了轩哥儿,却又是你大哥屋里的小妾害了她,还差点要了她的命。再说那日赐毒酒之时,这候府里头哪个不知道,娘承了她的情,却也跟别人一样装聋作哑,最起码这脸面上就过不去。何况,轩哥儿已经痊愈了一半,娘就是碍于萧姨娘,却连个谢字都不曾过去说过,这于情于理都是娘亏负了你三嫂。现在若出头求情,救你那个那晚并未为她说过半句好话还讥嘲不断的二嫂,只怕你三嫂再遇此等事,便会袖手不管。还是算了吧。”
雪晴噘着嘴,“全是那杨氏惹出来的事,又怎能怪到二嫂头上,三嫂就是这么个不讲理的。”
三夫人忽然冷笑,“是杨氏惹出来的事么?明明轩哥儿说还有别的人,岂是一个杨氏敢为的?分明这背后还有人。只要这人没揪出来,说不定还有下次要害轩哥儿,居心叵测地就想断了你爹这房的根。所以这等事娘不得不防,更不能太得罪了你三嫂。”
说到这里,她侧目看向如梦,“这年就在这里过吧,现在世子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近水楼台先得月,正是你们两个拉拢关系的时候,好生把握着点。弄得好的话,让他那颗心尽在你这里,我们轩哥儿日后也有了保障。”
如梦脸色嫣红,垂头道:“是,姑母。”
三夫人叹了口气,“本是想把你放誉儿那边,谁知道那厮守得紧得很。不过……守得紧又如何,现在萧氏都把她的侄女儿接到府里来住了,恐怕下面,又不知要对那边耍出多大的幺蛾子。”
大年三十的,候府里一些主子没有心思过年搞气氛,淳华院的几个丫头婆子却是把淳华院布置得光鲜堂皇,披红挂绿,很有过年的味道。
春菊剪了窗花,雨蝶和秀彩就挂灯笼,裴妈妈就带着新近派过来的四个小丫头四处整理打扫,把个淳华院收拾得一尘不染。九雅则是兴致高昂,挽了袖子铺了红纸,豪气万丈的写了两副对子,那字迹飘逸奔放,看得几个丫头连连拍手称好。
九雅吹着墨迹得意洋洋道:“怎么样?不错吧,其实像我这种字写的对子,拿街上还可卖五文钱一副,写上十副一天的生计也能维持,可以凭字讨生活了。”
秀彩提着一副写好的对子笑道:“少奶奶,你一个人有了生计还不行哦,现在我们这一大家子都指望你的生计,先别吹嘘了,赶紧儿的快写吧。”
雨蝶在旁边磨着墨,亦道:“是啊,既然少奶奶亲自动手,不如多写几副,把院子外面院子里面都给贴满,到处红通通的,才有过年的气氛。”
九雅再次挽袖一笑,“不错啊,今儿就把我的字贴满整个院子,说不定还能驱妖镇邪……”
“你又不是写的鬼画符,怎么会驱妖镇邪?若是想驱妖镇邪,当另找他人来写。”不知什么时候,寒子鸦也凑了过来,他摸着下巴,笑得像一只狐狸。
雨蝶不明就里,问道:“另找他人?找哪一个?”
寒子鸦手指遥遥一指,正指向从厢房里出来的傅誉,一个小丫头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找少爷么?少爷会鬼画符?”
寒子鸦促狭一笑,“等下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扬声对傅誉叫道:“少爷,过来这边,少奶奶有请。”
傅誉怀里揣了九雅给他的银票正准备去还给傅清言,根本就不理他,径直走自己的。寒子鸦失了面子,自是不甘心,又大声道:“少奶奶的字没有人配对儿的写,不如让我来。”
傅誉眉一拧,三两步的就走了过来,一把将寒子鸦掀一边,哼声道:“哪个说我家娘的字没有人配对儿?你算哪根葱,滚一边儿去。”
看他过来,九雅抿嘴一笑,傅誉笑嘻嘻地往她身边凑,“娘子,让让,看为夫为你提上几个天下绝妙无双的大字,保证让你终生难忘,与娘子的字是绝配。”
九雅感觉寒子鸦笑得太诡异,自是有些不信,狐疑道:“相公,寒子鸦说你的字能驱妖镇邪,真的么?”
傅誉白了寒子鸦一眼,“就你多嘴,我的字岂是一个驱妖镇邪能形容的,分明能惊天地泣鬼神,嘿嘿……娘子等着看,不过先站稳了。”
他袖子一挽,毛笔一挥,就开始自上而小的奋笔疾书起来,他的笔法弯曲凌落有致,钩中带圆,圆中藏曲折,一笔从上到下挥就,看得人眼花缭乱。众人睁大眼,当傅誉终于停笔吹墨之时,现场哑雀无声,静寂中人人面面相觑。
半晌,雨蝶才打破不可思议的寂静,终于很虚心请教地问道:“姑爷,你这是写的什么,我怎么一个都不认识?”
“这都不认识么?”傅誉瞟了她一眼,唇角一勾,摇头晃脑道:“占天时地利人和,取九洲四海财宝。横批:财源滚滚。怎么样?这字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