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荫环绕的独栋别墅,门口警卫森严,这里是干休所大院。
一个持枪站岗的卫兵走上前,对车里的人敬了个礼,然后挥手示意通行。
车子缓缓驶入大院,最后在一栋别墅前停下来。
警卫员拉开后座的车门,唐彦走下车。
别墅里面住着他的外公外婆,万老爷子戎马半生,就连现在如日中天的向家,向北之父曾经也是老爷子的部下。
自从唐彦的母亲去世后,两位老人就不再跟唐舞文来往。
唐舞文是个商人,对这个女婿,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不喜欢的,后来女儿被绑架,绑匪索两亿赎金,唐舞文采取私自解决的办法,满足绑匪的要求,不报警,这一切两位老人都是蒙在鼓里的,等他们见到女儿时,已经是一俱冷冰冰的尸体了,绑匪撕了票。
这一切都是因为唐舞文而起,树大招风,他的亿万家产导致了妻子的丧命。
唐铭长相酷似唐舞文,唐彦长相酷似其母。
唐舞文不招岳父母待见,连同唐铭也不讨老人喜欢,唯独对唐彦,两个老人平均一年见他一面。
老人的几个孩子都死于战争中,唯一活下来的就是最小的女儿。
他们视为珍宝的女儿就这么没了。
“外婆。”唐彦走进别墅的大门。
九十多岁高龄的老人推着轮椅在院子里慢慢走着,满头的银发,挺直的脊背,炯炯有神的目光,年轻时,她跟丈夫一起走完长征,几度出生入死,是出了名的铁娘子。
“彦彦来了。”老人冲他点点头。
“他在屋里下棋。”老人推着轮椅练习走路,她动过几次大手术,警卫员和护士跟在她后面。
“外公。”唐彦走进书房,毕恭毕敬地站着。
万老爷子戴着老花镜,坐在书桌前,自己跟自己下棋。
“你接任向家小子的工作了?”万老爷子缓缓放下一枚棋。
“是。”唐彦恭敬地应道。
“有进展了吗?”老爷子咳嗽一声。
唐彦走上前,端起桌上的茶杯,送到他面前。
“有些眉目。”唐彦规规矩矩答道。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老爷子将棋子摔到桌上。
向天,他昔日的部下,他最喜欢的爱将,他甚至考虑过把女儿许配给他,他一再提拔他,现在已然成了大器,想要动他,谈何容易。
万老爷子眼里揉不得沙子,别人贪他管不着,可是他一手提拨出来的人,现在变成了大贪,让他死了以后,怎么去见那些死在战场上的兄弟?!
唐彦笔直地站着,眼底尽是冷意,有一件事他没告诉老爷子,他查出当年的绑架跟向天脱不了关系,这话说出来,老爷子的身体铁定承受不了,老爷子对向天视如己出。
墨墨身着破洞牛仔装晃晃悠悠地走出铁门,新的发型代替了他那一头飘逸的长发,剃得精光无遮无盖的脑袋,在阳光下泛着青光。
一辆二手奥拓停在劳教所外面。
“你个死小孩!”苏可恶狠狠地死瞪他。
墨墨跟她一起在孤儿院长大,今年跟她一样大,都是十八岁。
阳光下,他眯起狭长的眼睛,混不在意地抖着腿。
“我抖你妈!”苏可一脚踢向他的小腿,眼眶瞬间红了,为了捞他出来,她把自己当成贡品献给了萧易年。
墨墨灵巧地躲开她踢来的腿,换了个姿势,继续抖腿。
苏可毫无征兆地蹲到地上,大哭起来。
墨墨抖了几秒的腿,然后默默地走过去,蹲在苏可面前。
苏可吸吸鼻子,爬到他单薄的后背上,他背着她在原地转圈,小时候苏可一哭,墨墨就背她。
“你回学校读书。”苏可抽泣着说。
“不去。”墨墨闷声道,他读完小学就出来混夜场了。
“那你好好找个工作。”苏可说道。
“一直在工作。”他沉声道。
“正经的工作,哪怕是从服务生做起呢。”苏可对着他的耳朵吼。
“嗯。”他边抖腿边背着她。
当天晚上墨墨便在一家夜总会找到了一份工作,白色衬衫,黑色西裤,一双黑皮鞋,他出众的长相让他在一群“少爷”之中脱颖而出。
很快便有女客人看上他,邀他进包厢一起玩。
墨墨坐在麦架前,垂着长长的睫毛,沙哑的声音唱着忧伤的情歌。
他的歌声让人沉醉,令人流泪。
几个女客人拿出一叠现金放在茶几上,算是给他的小费。
他的视线落在一个女人的手腕上,那是一块几十万的手表。
“墨墨,你怎么了?”看他露出伤心的样子,多金的女人关切地问。
他摇摇头不说话,唱起了一首老歌“我的口袋有三十三块,这样的夜无法打车回来……”
“墨墨刚才看你的手表了,一定是想起什么忧伤的事。”女人的同伴轻声说。
“墨墨,你喜欢这块表送你!”女人当即解下手表。
墨墨的歌声倏地停住了,他直直地盯着女人。
“对,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女人急忙摇手,她为自己冲动的行为感到羞愧,她欺负了墨墨。
墨墨真的生气了,他起身安静地离开包厢。
一出门,墨墨就开始抖腿,欲擒故纵的老戏法而已,他想找的是长期饭票,而且是那种圣母型的饭票。
他的这种把戏在女人面前向来是所向披靡,除了那个叫唐豆的女孩,她看他的眼神冷然而平静,这让他有种无所遁形的挫败感。
一群人哗啦涌进大厅,走在最前面的人顶着一头红发。
唐思语一抬头便看见斜靠在二楼楼梯上,抽烟的墨墨。
心一紧,她急忙低头。
达达搂着她朝楼上走去,唐思语的视线控制不住地扫向一角,白色的烟雾笼罩着墨墨,他将两根手指放到唇瓣上,做了个亲吻的手势。
唐思语慌忙收回视线,突然好想哭,达达也是高干子弟,跟她们唐家门当户对。
唐豆弯着腰托着唐果的两条小胳膊,小东西现在特别喜欢站在地上蹦蹦,谁拦她蹦跶,她跟谁急。
唐舞文一身西服站在客厅里,手上不离核桃。
今天晚上唐氏集团举办四十周年庆典晚会,作为董事长的唐舞文当然要出席。
慕容雨一袭黑色露肩晚礼服缓缓走下楼梯,礼服映衬的她肌肤如雪,精致无瑕的五官,让人移不开眼。
唐舞文郑重邀请慕容雨加入集团,慕容雨同意了,今天晚上唐舞文将会在晚会上宣布慕容雨为集团总裁的消息。
唐彦的身份敏感,自然不能对外公开管理集团。
唐彦一身墨色西服,里面是一件黑色衬衫从外面走进来,袖口上别着一对金色的古典花纹袖扣,今晚他将作为受邀宾客之一出席庆典晚会。
“ba——ba——”看见唐彦,唐果蹦跶得更欢快了。
“果果乖,小叔要工作。”唐豆将她抱起来,柔声哄道。
唐果睁大了眼睛,巴巴地望着他们三个人离开,抿抿小嘴,眼泪扑簌扑簌的就掉下来了。
“小可怜样,唐豆带果果一起兜兜风去。”唐舞文大手一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