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明白了一个母亲这么多年的苦心。笑完了之后,我抱着娘亲,鼻子酸酸的。
娘亲教我琴棋书画教我歌舞技艺教我兵法典故,她说要我成为十全十美的女人,她说我会倾倒众生,却惟独不让我看自己的脸。原来她是害怕我会因为这张脸而活在自卑之中。她要先培养出一个自信的我来,再让我正视自己的容颜,她做到了,我真的感谢上苍赐给我这样的一个娘。
而此刻,我不但不自卑,而且十分的开心,因为麟霄他竟然没有嫌弃我的面容。我更加坚信他是爱我的,不仅爱我的身体,他爱我的灵魂。
出嫁之前娘亲还告诉我我的身世,我不是她亲生的女儿,是她从曼莎珠华的花丛里捡到的。我一点也不难过,这并不能影响什么,她依旧是我最敬爱的娘亲,我一直是她心尖上的女儿,这一点永远无法改变。
依依不舍的拜别了娘亲,我凤冠霞帔,众星拱月般的带着娘亲为我准备的九百箱陪嫁,跋涉万里来到海砂。我以为我正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幸福的新生活,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走向的是一条充满荆棘与惊险的道路。
那时的我对危险的到来浑然不觉,拜堂时的幸福让我头昏目眩,再醒来时我并不是在新房里,而是被扔在霄王府的祠堂里。身子软的提不起一丝力气,是被迫跪着的姿势,跪的膝盖发麻,正待起身忽听身后一阵冷呵:“跪好!”
回头见到凶神恶煞身材粗壮的侍女。抬头所见的是一个黑漆牌位,牌位上写着“母亲飘絮之位”,中间一个大香炉,烟雾缭绕更显祠堂的威严寒森。
一个衣着鲜丽夫人带着贴身的侍女从大门走了进来,来到了那黑漆的牌位前站定。她用尖锐而阴森的眸子盯着我,声音也是咄咄逼人的尖刻:“只当是金陵国果真要和我海砂修好,没想到到头来拿一只破鞋来充数!”
被娘亲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我,我哪里受过这等侮辱,道:“你说谁?为何这般出言侮辱?”
那夫人瞪着双目,对着身旁丫鬟道:“贱货,敢这般目中无人!紫玉,给我掌嘴!”
那叫紫玉的丫鬟十分嚣张,走到我面前左右开弓啪啪就是两耳光。“睁开你的眼看看,这是霄王爷的姨娘。飘雪夫人。”
我被打的两眼冒着金光,无奈不会武功,无法反抗,忍着屈辱问道:“逐月到底做错何事值得你如此恶言相向,恶行伺候?麟霄在哪里?我要见麟霄!”
“住口!麟霄也是你叫的!”飘雪夫人望着我,眼里的恨意毫不掩饰,凶神恶煞的模样仿佛随时会扑上来咬碎我,“你婚前不贞,给麟霄带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如今你还有脸要见麟霄?”
“我没有婚前不贞?”我反驳。
“你肚子里的孽种是哪里来的!”飘雪夫人尖刻质问。
我顿时懵住,回想一下,又惊又喜又羞恼,是那一晚,定是那一晚。看来我昏迷之后一定是有太医给断过脉了。我喜出望外的解释:“夫人您别生气,您把麟霄找来一问便清楚了,我真的没有对麟霄不贞,真的没有……”
“不用问了。”低沉的声音冷漠的如同一块冻结的冰,麟霄高大修长的身影推门而入,来到我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我。
看见麟霄的欣喜还未流露便冻结在唇边,眼前的男子是我的麟霄却又不是我的麟霄。我的麟霄眼神温柔的像风,声音低沉的像海,而眼前的男子眼神冰冷,声音也是冰冷,这哪里是我的麟霄啊。
一瞬间,脑中的喜悦全部冻结成了冰块,所有的思绪都僵在哪里。我只能傻了似的望着麟霄。
麟霄来到我的面前,低头瞧着我,似乎在瞧着路边的一个乞丐。
万分错愕之时,“圈套”二字如同一道锋利的闪电劈入我的脑中,刹那间我的世界天崩地裂,天旋地转,整个人似乎要因某种可怕的力量窒息而死,好一会儿,窒息的感觉过去,随着意识连同理智的苏醒,痛觉也开始恢复,隐隐的猜测已经让我觉得痛不欲生。我不可抑制的颤抖着肩膀,颤抖着声音问:“你是故意的。”问话时,事实上我已经肯定。
麟霄似乎没有想到当日那个一头扎进情网的傻丫头在摧毁性的灾难毫无征兆的压来时竟然还能寻回一丝理智的分析,微微错愕后是不屑的冷嘲:“是的。就是你猜想的那样。”他微微倾下身,鄙夷的看着我脸上的胎记,“算你还有一点脑子,不然,碰你一次,会让我觉得是一生的耻辱。”
他尖刻冷漠的语气像一把刀扎进我的心脏。刚刚只是猜测,事实上如果可以我情愿掩耳盗铃,一辈子不知道答案。可是这个冷情薄情的麟霄连一点自欺欺人的余地都不留给我。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气得浑身发抖,头晕目眩,胸腔的怒火几乎涨爆。可是我睁大眼睛,嘴唇咬出了血,却不让自己的泪流出来。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我知道,此刻四周站着的全部都是等待着吞噬我的豺狼虎豹,我绝不可以在他们面前掉一滴眼泪。我绝不可以在被吞食之前还要被戏弄。
我不是乞丐,我不会乞求爱情乞求怜悯!
“为什么?”麟霄眼里的冷光更寒:“再过一个月就是下国一年一度对上国朝贡的日子了,这一次,我要送给蓝冰焰一份大礼。”
“到时候,日月大陆的人都会知道蓝冰焰有一个怎么样的女儿。到时候,还要用她换回姐姐。”一个娇嫩却更加尖刻的声音插了进来。这时我才发觉麟霄身边还有一个美丽而纤细的女子。麟霄望着那女子,眼神中的锋利不再,放低声音安慰:“璃儿放心,我会救出胭脂。”麟霄的表情已经说明他们关系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