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水性本来不是太好,又被反绑了双手,如今只能任由身子往下沉,毫无办法。她能做的只能是用力憋气,就在他仰面朝天向湖底下沉时,透过清澈的湖水,她瞥见了花园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有一道修长高大的黑影,逐月心一动,随即又和不断下落的身体一样沉下去。那是壠擎苍,她绝不会看错,可是,那男子却冷冷的站在那里,冷冷的瞧着,并没有要施以援手的打算。就这么看着她沉下去。恍惚中,她甚至看见他脸上出现的是恨不得她就此死去的神情。刹那间,逐月觉得自己的心被池水的压力挤压的好痛。
终于闭上双眼,她以为一切的折磨就此结束了,终于可以解脱了,可就在她觉得黑暗降临的前一刻,有一双手臂温柔的将她轻轻托起,冒出水面,重新获得新鲜的空气,她猛烈的咳嗽,意志却一直是清醒着的,稍稍缓过劲儿时,余光瞥见一只粉嫩粉嫩的藕臂。心中一怔,好一只漂亮的胳膊,纤细若杨柳,凝肌玉肤,即使同样身为女人也忍不住赞叹。再向上望去,入眼的是一双绣着牡丹的莲花鞋,衬得一双玉足精致秀气,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裙上,照着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再看面容,花容月貌出水芙蓉。好一个绝世美人,柔心弱骨神清骨秀,香肌玉体玉骨冰肌,在一群花红柳绿中显得尤为出众,清新淡雅,又不失方华尊贵。逐月以为救了自己的是九天下凡的仙子。不同于一群繁花纹面的女子,此女子只是眉心一粒朱砂红痣,反倒显得十分出尘。
女子将逐月扶着做起来,又对雪妃一干人等轻声道:“彼岸姑娘好歹是服侍太子殿下的人,还望雪妃娘娘手下留情。”
雪妃见了来人,轻蔑讽刺道:“烟妃好修养,连一个侍女也值得劳您大驾。哦,想来也是啊,我们这么多姐妹中唯有烟妃娘娘如今还未获得恩泽。想必烟妃娘娘心急的连太子身边的侍女也要巴结了吧!”
那烟妃也不恼,款款得体道:“不管我获没获得过太子殿下的恩泽,我是皇后娘娘亲封的第一侧妃,地位在各位之上,现在我要求你们放过这个侍女。我要带她走,谁敢阻拦?”
鸣妃拦在烟妃跟前说道:“烟妃娘娘,话不可以这么说,自古后妃的地位都是以获得荣宠的程度所决定。也就是说,在这后宫中除了皇后娘娘,我们这些太子殿下的人,谁获得的恩泽最多,谁最受太子殿下宠幸,谁的地位就最高。失了宠的。”鸣妃眉眼挑了一下烟妃,“或者从未获得龙宠的妃子,还谈得上地位吗?”
那烟妃面色也不变,道:“说的好,那你们说说看,最近时日,谁最得太子殿下的宠幸呢?”
一句话问的各位妃子脸色都难看了起来。这些日子,她们谁也没有获得太子殿下的宠幸,气氛有稍稍的尴尬,她们将视线转向地上的女子,难道,这些日子获得殿下宠幸的是这个侍女?
逐月顿时觉得无数道冷光射到自己的身上,心想,这几日壠擎苍根本没有碰过她,她们这么望着她好像是自己夺了她们的宠爱一般。好冷,她下意识的抱紧正在用嘴拱着她的小腿的小雪獒取暖。
气氛正僵着时,有人低呼。“太子殿下!”
逐月转眼望去,果然见着壠擎苍正稳步朝着这里走过来。
一团团案花红柳绿一个个忙不迭的面露惊喜想要簇拥上前,又被壠擎苍的威严所慑,欲行又止,最后只能面面相觑一番,恭敬谄媚的行礼,只有两人例外坐在原地的逐月和站在原地的烟妃。
雪妃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娇声委屈道:“太子殿下您可得给我做主,您瞧,那畜生竟然狗仗人势将臣妾的裙子都撕破了,臣妾原本想要教训那畜生一下……啊!”话没说完,控诉便成的低呼,原来壠擎苍大手一挥,那小雪獒就被他的掌风拍飞出去,咕噜噜的跌了好远。下手毫不留情。
虽然太子殿下为自己做了主,雪妃却被壠擎苍没有表情的面色吓住了。愣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仿佛只要一个不小心,下一个被壠擎苍掌风拍飞的就会是她们其中任何一个人。
逐月却气白了脸,腾地站起来,冷冷看了壠擎苍一眼,朝着雪獒扑过去,正欲要将小雪獒抱起来,却听见壠擎苍冷声道:“侍女就要守侍女的本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王福,将那畜生带下去。”
逐月的手还未碰到小雪獒,就被壠擎苍身边的太监拨开,抢先将那小东西抱了起来,逐月见雪獒对王福露出凶相,唯恐它再受责罚,连忙轻呵:“雪獒乖,姐姐等会儿去接你。”雪獒咕噜一声,哀怨的耷拉下脑袋,充满委屈的目光望着逐月,又转头狠狠瞪了壠擎苍一眼。
壠擎苍的目光在触及到雪獒的时候锋芒乍现,冷笑一声,“不听话的畜生留着有什么用?”
逐月忍不住呵道:“雪獒不是畜生!再说,它一直很乖的。”
壠擎苍将目光缓缓转向逐月:“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那语气寒气森森,让人忍不住打冷战。觉察欺负不对,一直站在那里的胭妃缓缓上前,行了个礼,温婉开口:“启禀太子殿下,这件事彼岸姑娘原本没有错。还请太子殿下不要责罚彼岸姑娘才好。”
壠擎苍缓缓伸手抬起烟妃的下巴,细细看了好一会儿,面上渐渐露出了笑意,才说:“你终于肯和本宫说话了?”
烟妃又垂下眼睑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