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胭脂不是演戏,今天胭脂一定不能让姐姐走。否则,胭脂就是千古罪人了。”薛胭脂说的声泪俱下诚恳感人字字泣血。说完整个重重地不停地磕头。
逐月已经毫无心情去观察她的演技,可是薛胭脂的举动却深得麟霄的心意。
“月儿,留下来,不要走。”麟霄用苍凉的声音低低的祈求。他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像说给自己听,“无论如何,我无法放手,不要走。我不能放你走。”
逐月直接无视麟霄的话,对着薛胭脂不屑道:“你愿意跪着就跪着,你愿意磕头就磕头,只是别挡着我的去路。”她回头对着麟霄道:“不要想拦我,除非你真的想输的一点不剩!”
逐月的每一步都踩在麟霄的心尖上,“不要走,月儿……”
逐月与她擦身而过时,薛胭脂突然站起来,情绪激动的喊:“姐姐,你留下,我走。让我自生自灭去吧。”逐月不予理睬,薛胭脂却一把抓住逐月神经质的呵道:“姐姐你要做什么?姐姐,不要啊!”说着一手扣住逐月的头另一手伸出两指便朝着逐月嘴里抠去。
逐月惊恐万分的瞪着薛胭脂。双手卡主自己喉咙,如同见了魔鬼一般。
麟霄闻言大震,一个箭步冲上来从薛胭脂手里抢过逐月,死死抓住她的肩膀,目框尽裂的嘶吼:“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麟霄几乎疯狂,强烈的震惊,痛楚,不舍,愤怒,让他的脸完全扭曲,那模样似乎真的要将逐月拆食入腹。
他困兽般的嘶吼:“来人呀!快传御医!”
逐月张着嘴,脸白的像一张纸,浑身都在颤抖,一个字也说不出,额头的冷汗直掉,强烈的痛楚从小腹传来。眼皮,指尖都因强烈的痛楚而抽搐,只死死的盯着薛胭脂,眼里的恨意几乎要将眼前的女子杀死。
她在陷入黑暗之前,耳畔响起麟霄的咆哮:“花逐月你好狠!你好狠!”
终于,她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痛,如汹涌的潮水势不可挡,疯狂的痛从下腹传向四肢的每个角落。喉头窒息,她张不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黑暗中有无数只利爪向她伸过来,将她的五脏六腑都掏空,再撕扯着她的身体,似要将她撕成碎片。
她无法哭喊,无法尖叫,无法挣脱,无法逃离。
有什么扼住了她的喉咙,压住了她的心脏,搅动着她的心肝脾肺。她要死了,灵魂被硬生生的撕出体外,再被黑暗吞噬。
她想,她快要解脱了,越飞越远,可是又有一道银色的丝线缠绕着她的脖子,扼住她的喉咙,拉住她不让她飞远。可是,既然要留住她,为什么不是牵手,而是偏偏要扼住她的脖子,让她挣扎在窒息之痛之中?
她好恨,好恨……
她听见银丝另一端的那个人带着破碎的不成调的声音,如同破碎的玉石划破冰面,他断断续续不成句:“月儿,你好狠……你怎么能……”
停了好一会儿,深深吸了几口气,他才继续说:“胭脂被你那一把大火烧得毁容。她是多么骄傲的一个女子,毁容,疯癫,又被侮辱过,她怎么能活?我带她回来时,她已经奄奄一息,没有一丝求生的意志。我不娶她,她就没有活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月儿,即使不是我,换做任何一个人,看见那样一个可怜的女人都不会弃之不管。即使我娶她回来,也只是给她一个名分。这一点,成亲之前我就对她说过,她也接受,她绝不会和你争什么。为什么你不问缘由。为什么你偏偏这样任性,这样倔强,这样孤傲,这样自私,这样不顾别人的死活?”
“月儿,你好狠,你真就恨我至此?连我们的孩子也不放过?已经六个月了!你怎么舍得!”铁铮铮的男子,哽咽了。
顿了很久,他才又说:“我答应放你离开,是因为我想只要还有孩子在,你就永远逃不掉,我们永远都会有一层最亲密的关系,那是永远割不断的。可是,月儿,你真够狠,真够绝,你连孩子也不放过,你就用如此决绝的方式斩断我们之间唯一的牵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狠心?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离开我?就可以和我撇清一切关系?告诉你,你错了!你完全错了!”
“我恨你,花逐月,你够狠,我麟霄从没有如此爱一个人,也从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可我现在真的恨你……我对你的爱有多深,对你的恨就有多深,可是……即使这样,我依旧无法放开你……哈哈哈……”
她听见他几乎疯狂的凄惨的笑:“花逐月,现在你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威胁我,牵制我的了,你必须得留着我身边,永远的留着我身边。我用绑,用捆,用尽一切手段都会把你留住。不要奢望任何人能够带你离开我的身边。即使这里是坟墓,这里是地狱,你也得陪我,必须陪着我!永远陪着我!这是我对你的惩罚。永远……永远……你都别想离开我!”
她感觉有一滴滚烫而湿润的东西滴在自己的脸颊,那个男人咬牙切齿地低吼:“花逐月,死了这条心吧。从此,我们被捆在一起了!”
可笑的是,虽然沉睡着,那男人的话,她却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她不想睁开眼,不想说话,也无法睁眼。就这么浑浑噩噩地睡着,不知道沉睡了多久,等到她真的醒来时,眼前什么也没有。只有空洞洞的一座房子。
没有麟霄。也没有薛胭脂。
她依旧躺在香侍阁那张铺着软裘的床榻上,身体像被人抽了筋骨,软的无法动弹,费了半天力气,稍稍动弹手指就出了一身的虚汗。她悄悄将手指移到小腹,顿时泪水决堤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