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这个……不好说……”
壠擎苍一下子暴跳如雷,揪住为首的御医将他拎起来,瞪着眼:“怎么不好说?连一个人都保不住,本宫还养你们做什么!”
“奴……奴才,尽力……殿下息怒……”壠擎苍鼻子了喷着火,将御医摔倒在地,又折回去,望一眼,眼睛就再也没有移开,越瞧轻轻的模样,心里越是发慌,对着御医挥挥手,“赶紧去开药煎药,越快越好!”
很快,就有两名侍女将熬好的药端来,一个扶起逐月,一个将药往下灌,可是昏迷不醒的人根本不知道张嘴,药喂下,又沿着唇角流了下去,赶紧用手绢擦,再喂,还是不进一滴。壠擎苍在旁边老虎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侍女越发手忙脚乱,壠擎苍终于忍不住,一把拉开那个侍女,呵道:“滚开,笨手笨脚的东西!”亲自端过药碗,喝一口药,俯身就要用口喂,可是,唇在距离那娇小檀口不到半寸之距时,又定在那里。
近看之下,她更美,即使闭着目也美的勾魂夺魄,可是,再美,她也不是逐月啊。壠擎苍啊壠擎苍,你前一刻还对逐月信誓旦旦,难道到了这一刻,连这点定力也没有吗?
“轻轻”如蝴蝶羽翼般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明眸如星,朦胧中有华光点点,刺得壠擎苍睁不开眼。他僵在那里片刻,然后闭上眼,生硬地将口中的药咽了,药汁很苦,顺着喉头滑下,一直苦到心底。再睁开,他已坐正,目光也变冷,将药碗重新交给侍女,“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撬开嘴来灌也好,一定让她把这碗药喝了。”
说完,头也不会,大步离去。
这一次,逐月没有来得及伸手去拉他。
壠擎苍刚踏出小院,就见花千寻堵在门口。双手抱着剑,面色很是不善。
内心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战,已经让壠擎苍很是疲惫,根本无心和花千寻周旋,无奈,那个人桩子似的站在那里堵住他的去路。大有不给个交代不罢休的气势。
壠擎苍捏捏眉心,恼怒道:“花大宫主,一大早跑到这个小杂院里当门神,你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吗?”
花千寻脸色更冷:“我不是,你才是!堂堂太子殿下在这个小破院子里守了一整夜,为什么?”
壠擎苍绕过花千寻,径直朝着正殿走去,“你是我母后吗?这也用得着你来管?”
花千寻不依不饶大步跟上,“我不是皇后娘娘,我也不会去管你,可是你要是欺负月儿,那就是不行!”
“谁欺负她?”
“那是谁把她丢在东宫一整夜不闻不问?”花千寻咄咄逼人,“我告诉你壠擎苍,你要是看上别的女人,乘早让我把月儿带走!”
壠擎苍停下脚步,面色阴沉的盯着花千寻,一字一句地说:“别打月儿的主意,永远不要!”
花千寻毫不相让,语气同样的冷绝:“你也是,要了月儿就永远别想三心二意,永远别想!”
壠擎苍的眸子一下子暗沉下去,像是对自己说:“我知道,我不是麟霄,东宫的太子妃只有一人,我不会负月儿。”
花千寻与壠擎苍在院外的争执,逐月在室内听的真真切切,心中无限感慨,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该喜还是该悲,闭目沉思,星眸一睁,突然理出一点头绪来。
再转念一想,心里又觉得好笑,壠擎苍啊壠擎苍,你也太狂傲自大了些,你怎么知道我就愿意做你的太子妃呢?造化弄人,你可是你不负我的决心越是坚定,便离我越远吗?
小院外响起了哐哐当当的打斗之声,如此肆无忌惮的动静必不多说,定是花千寻和壠擎苍一言不合打起来了。越想越觉得危险,那个女人顶着花逐月的身份,要想做点什么那太容易了,或者她什么也不必做,只需要在花千寻面前掉几滴委屈的眼泪,或者在壠擎苍面前对花千寻稍稍示好,挑起壠擎苍的醋火,便可以坐山观虎斗了。壠擎苍和花千寻若是翻脸,必会对金陵造成巨大伤害。
哎,花千寻明明不是那么冲动的人,可是每一次遇到花逐月的事便会变得不理智,这岂会不被人利用?
摆脱花千寻壠擎苍冲冲赶往东宫正殿,天刚微亮,暖阁里依旧掌着灯,从正门到内殿两排齐齐的吊着织丝红灯笼,里面镶着拳头大的夜明珠。两侧琼花玉树,繁花似锦。光华晕染,沉香清郁,光洁如镜的地上铺着织锦地毯,绣着吉祥如意祥云图纹。
在奢华富贵窝里长大的壠擎苍以前从未主意过这些,可是如今看着眼前景物竟然心里莫名地怅然起来,心里想的竟是轻轻住的小院实在简陋了些,床榻过硬,景致不雅,院子里也太过杂乱。再看着眼前满眼鎏金光华越发觉得刺目起来。
香气熏染,烛光摇曳,纱幔环绕的雕花檀木大床上躺着纤细羸弱的身影,寥寥数十人围绕着,忙碌着,御医,侍女,女官,候着的,备膳的,熏香的,喂药的,守诊的,观察的,无微不至。眼前情景让壠擎苍微微蹙眉,比起这边,轻轻那里实在是太过寂寥,连个侍女也是笨手笨脚的……打住,在想什么?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而已!
壠擎苍只在祥云花纹的雕龙柱旁瞧着,并未出声,只要床上的人喝完药,漱了口,闭目养生,这才缓缓走过去。
王者到来,宫人御医遥遥便要参拜,壠擎苍赶紧抬手止住。又对御医挥挥手,被挑来服侍“花逐月”的一个个都是人尖子,知道太子殿下心尖上的人正在小憩,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蹑手蹑脚的轻走过去。轻轻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