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轻轻,你在哪里?”壠擎苍疯了一样踹开每一道小门,却不见一个人影,冲进屋内,又冲出来,再一定神,才发现只有烟,并没有什么火,烟是沿着小院的院墙外面燃起的。该死这是怎么回事!
正待发作,侍女们一个个灰头土脸慌慌张张从偏门小跑了进来,见到太子怒火冲天一个个吓破了胆,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奴婢叩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息怒”
壠擎苍怒瞪着呵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轻轻呢?”
为首的侍女结结巴巴说:“回……回禀殿下,轻轻姑娘说院子里的蚊虫太多,让我们沿着小院的围墙熏艾草驱蚊。”
壠擎苍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轻轻人在哪里?”
两名侍女面面相觑,“姑娘她就在院子里啊。”
“院子里?”壠擎苍忽觉背后有动静,惊觉回头,便见着逐月正坐在凤凰树的枝桠上,拨开树叶,笑吟吟的望着他。
绯红的衣衫挂在越发消瘦的身上随风飘扬,自由一股衣不胜人弱不自胜的撩人风韵,衣角和乌丝一起垂下树梢,妩媚动人。几日不见她的身体也稍稍恢复,脸色也好看起来,双眼滟秋波,两脸凝春雪,盈盈水眸正光光离离地望着他。一时间,壠擎苍心里所有的恼怒和暴躁都化作了一滩水。可是心里越是软的像棉花,语气却越发冷的像石头,横着眉,历着眼,不耐烦似的吼道:“你这是做什么?不要命了吗?谁把你弄上去的!”
他这边越是凶,树梢上的人笑意越胜,她越是笑的开心,树下的他怒意越胜,似乎懒得再多说一句,愤恨地拂袖,转身抬步就要离开。
逐月也不唤他,也不着急,好整以暇的捋一捋垂下的长发,拎起裙摆,张开双臂,纵身往下一跳。
“啊!”侍女们的呼救声刚刚响起,壠擎苍已经豹子一般的窜出去,纵身一跃,稳稳地接住落下的人。
他低头,她抬首。他的双眸怒火跳动,额头青筋浮动,她依旧双眸如水,唇角笑意盈盈。双眸相对,电光火石,对上逐月湿漉漉的眼神,壠擎苍如遭电击一般,竟然手臂抖了抖,被火烫了似地,就要放下她,却又放不开,一开口想要呵斥,说出口的却是另有一番:“你都没吃东西吗?怎么还是这么轻!”
逐月稍稍闪动睫毛,依旧笑吟吟地望他。
壠擎苍黑着脸,欲要将她放在地上,可是刚有动作,逐月却以为他又要逃开,眉头一皱,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裳,不放手。壠擎苍的脸色更黑,终究还是没有放下,抱着她,大步走向室内,放在那张刚换不久的黄花梨雕花貂皮软垫的大床上。没有再敢停留,再想要离开,逐月依旧紧紧攥住他的衣襟。
壠擎苍的脸僵了僵,威吓道:“不要得寸进尺!”
逐月的巴掌大的小脸又皱了起来,拉过他的手,掰开他的手掌,用食指在他的掌心写了一个字:“怕”,然后便抬头等着他的答案。
又是那种眼神,轻易的就击中了壠擎苍心脏最柔软的角落。顿了顿,挨着她坐了下来,不自主地放低声音问:“怕什么?”
逐月的睫毛稍稍一颤,如星如月的眸子里光华黯然了下来,“一个人。”
壠擎苍这一次连心跳的力气都没有了,理智叫嚣着要离开,可是连动一下都不舍,只想把眼前的人儿紧紧地抱在怀中为她遮风挡雨对她轻怜蜜爱。可是,他依旧什么也不能做。
气氛就这么僵着。
逐月指一指外面,又在他的手心里写:“要起风了,会下雨。”
他问:“下雨你也会怕?”
她摇摇头,“以前不会。”
他问:“为什么?”
她写:“那天雨很大。”
他问:“你受伤的那天?是谁害了你?”
她以为提起往事眼里剩下的只有干涩不会再有眼泪,可是此刻眼睛竟然发酸,心里发胀,摇摇头,什么也说不出,或许一张嘴,泪就会掉下来。
不可以,她暗暗发过誓,绝不会再为往事流泪。
春风无风无息,春雨若轻若狂。风卷起门帘,雨拍打着窗帏。夜已深沉,风声由远及近,感心动耳,回肠荡气。细雨勾起无限伤情。
离开,一定要离开,可是脚步却生了根一般,终于开口,沉沉话语划破夜的宁静:“你睡吧。”
她没动,他已经将手掌伸到她的跟前,她写道:“会做噩梦。”一笔一划拂过他的心房,刻进他的心里。
他稍稍沉思,心里已经做了一个决定,重新坐到她的跟前,抬起她的脸与之平时,然后无比认真地说:“从今以后本宫赐你姓壠,留在这皇宫里做公主好不好?锦衣玉食,琼楼碧宫,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好不好?”
逐月心里很是感动,又无限尴尬,原来绕了一个大圈子,她是这样成为他的妹妹的呀。
同样回望着他,同样无比认真地点点头。在他的手心无比认真的写了一个字:“好。”唇角溢出了会心的微笑。
不知为何,觉得逐月此刻的笑有点刺眼,心里竟然涌起一股失落感。她如此轻易地答应了自己的话,她真的就那么想做妹妹吗?
明明是自己的提议,可是当逐月很轻易地答应时,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
见着壠擎苍眉头深锁,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逐月又问:“反悔了?”
微微嘟着红唇,睁大眼睛,一副很怕自己反悔的样子,十分的可爱,壠擎苍心想,真的想反悔啊,还是摇摇头,兄长般的摸摸逐月的脑袋,“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