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倦了,累了,失望了,伤心了,你愿意放弃一切,带我离开?”这句话,几乎是颤抖着闻出来的,虽然她不断地告诉自己,不会有这一天的,意识深处,却不得不相信,这一天,或许已经不远了。
莫子卿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语气却是坚定无比的:“是,不管你提出怎样的要求,我都答应你。”
深吸口气,再问:“让你放弃为莫家平冤昭雪,你也愿意。”
片刻的迟疑后,仍是坚定的回答:“是。”
“莫子卿,我不知该说你傻,还是你狡猾。”
白衣飘飞,男子清润温和的声音,合着夜风一同徐徐送来,“不是傻,也不是狡猾,只是为了弥补而已。”
“弥补什么,伤害吗?”
“不,是为了弥补曾经的愿望。”
“愿望?”
“我走了,你放心吧,这周围都埋伏着我的人,没有人能伤害你。”说完,莫子卿便大步而去,白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听了莫子卿的保证,她竟然一定也不担心会有人趁她熟睡时暗害她,一觉睡到天亮,前一日的不快,也通通忘到了脑后勺。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或许,萧祁夜那样做真的有他的苦衷。
她曾说过,不论发生什么事,不论有多大的困难,她都会一如既往地陪在他身边,昨天真是被愤怒烧昏了头脑,不知他是否生自己的气了,若他真的一辈子不理自己,她想象不出,她会有多么难过。
不能离开瑶光殿,想要见他实在有些困难,正打算写封书信让小林子带去养心殿,才刚动笔,就听芷汀来报:“娘娘,贤妃来了!”
“贤妃!”手中的笔,在纸上画出一道长长的墨迹,白染宁站起身,将写了几个字的纸条揉成团扔去一边,在室内踱了几圈,道:“让她在正殿等我,我马上就去。”
“娘娘,贤妃来准没好事,要不奴婢把她打发了。”芷汀也讨厌贤妃,那张外表看来永远矜持柔弱的脸,连她都能察觉出隐藏的狠绝毒辣。
半伏在桌上,转着手中的毛笔,白染宁冷笑:“不用,她既然主动来见我,那我定要好好招待才行,否则,怎么对得起我受的那两刀。”
芷汀迷惑:“什么两刀?”
“没什么。”放下笔,白染宁转去屏风后,“你去吧,贤妃要见我,我怎么也得给她这个面子,否则,又会有人说我恃宠而骄,目中无人了。”
芷汀想想也对,如今这宫里,到处都是女人酸溜溜的谣怨言,矛头无疑不指向自家娘娘。
换好了衣裳,白染宁来到正殿,贤妃正与随侍太监说着什么,看到她后,脸上立马绽出一抹完美无缺的微笑,“妹妹可算是来了。”
装吧,这温和友好的笑容背后,也不知掩藏着怎样的恶毒呢。
白染宁也学着她,露出无可挑剔的微笑,在她一旁的椅子上子坐下:“不知贤妃娘娘大驾光临,有何要事?”
“瞧妹妹说的,姐姐来看妹妹,也需要理由吗?”贤妃仍笑得温婉,如不是白染宁深知她为人,只怕也要被这貌似人畜无害的笑容给迷惑了。
目光在贤妃脸上扫过,投向她身边一直垂着头的太监,“这位公公眼生得很,是新来的吗?”
贤妃随着她的目光,看先自己的随侍太监,赞赏道:“妹妹的眼可真尖,不错,这位杨公公确实是新来的,长春宫原先的总管太监因为加重老母病重,我便给了些银两,让他回家了。”
“姐姐真是宅心仁厚。”白染宁也不吝啬地夸奖道。反正都是作秀,再夸张也无所谓。
“怎么?我这大总管有问题吗?”贤妃做出迷惑的样子。
白染宁淡淡转开目光,“没有,只是觉得姐姐身边下人,个个都气度不凡,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虽然刚才只是随意一瞥,但她却在那杨公公的右手手背上,发现了一道伤痕。
三寸长,向内斜划,直达虎口。
这不正是她昨日在那杀手头子手背上划下的伤口吗?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偏差。
原来,这就是那个差点害死她的杀手头子。
以喝茶做掩饰,白染宁趁机将那杨公公仔细打量了一番。
凌厉的眉眼,高大的身材,虽面白无须,但明显可以看出,那胡须是拔过的。男人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一双鹰眼猛地向她射来,白染宁却不急着移开视线,从容地朝对方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
男人看的一呆,一时间也弄不懂,她到底有没有认出自己来。
白染宁刻意肯定的是,不论这个杀手是什么人,是贤妃培养的杀手还是出钱雇佣的刺客,他没有完成任务,就将幕后主使告诉了自己,他必然不敢当着贤妃的面揭穿自己,如果被贤妃知道,他傻得连幕后主使都告诉自己,他就死定了。
这也是她敢于有恃无恐的原因,这个杀手武功不错,就是人有些笨。
笨虽笨,还得想个办法解决他,他现在留在贤妃身边,随时都有可能向自己下手,与其等他来杀自己,不如主动出手。
守株待兔虽然是好办法,但为免傻了些。
“其实,姐姐今日前来,是与妹妹商讨白岳两家联姻之事的。”忽地,贤妃将话题引向了白瑞与岳灵旎的婚事。
一提起这事白染宁就感到不痛快,但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有什么好商讨的,皇上都定好日子了,你和我就等着喝喜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