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体庵。黛玉正与紫鹃一起摆弄着手里新绣的荷包,想起今儿还没有将抄录的经卷给姨娘送去,便向紫鹃笑道:“我来绣吧,你去把经卷给姨娘送去。再将林嫂做的糕点与那两个丫头些,别再谗坏了。”
紫鹃笑着回道:“都是雪雁这丫头,自己吃了也就罢了,偏每日里与琴心说道,把个琴心谗得一天几次地往咱这里跑。”
“想想那两个丫头,竟跟了姨娘在这里吃了三年多的素食了,也怪难为她们的。”黛玉抿嘴一笑。
“雪雁呢?怎么半日没见她。”黛玉放下了手里的活儿问。“在小厨房里跟着林嫂学做汤呢。”紫鹃笑道。
“她倒有心。”黛玉轻然一笑,便要站起来。想是因绣荷包将头低了半日,猛下站起来头便有些晕沉,身子不由晃了晃,赶紧扶了一旁的桌角。
紫鹃见了忙过来扶了道:“姑娘就是个不听劝的,这活儿哪能一日就做好了?咱们平日里又没有旁的事,慢慢做便罢了,哪里又用这么用功的。”
合了一会子眼睛,黛玉道:“只是这些天儿觉少了些,与做活没甚关系的,过一会儿就好了。”
紫鹃扶了黛玉去床边坐下,道:“姑娘还是先歇息一下,奴婢去去就来。”说着向那边拿了经卷便要出去,不想雪雁迈脚正走了进来。
“来得正好,你去将这些经卷送了到前面肖姨娘那里,我去帮着姑娘做些活计去。”说着紫鹃将手中经卷递与雪雁。
“姑娘怎么才起来又睡下了?我正有话要跟姑娘说呢。”雪雁抱着经卷向里间瞧过去。
“雪雁,又有什么事了?”里面传来黛玉柔柔的声音。
放下手中的经卷,雪雁忙快步走进里间儿,见黛玉只靠坐在那边,便上前神秘道:“姑娘,才一早奴婢去与琴心说话去,听她说那肖公子生病了。”
“怎么肖公子病了?什么病?几日前见了不还好好的。”黛玉听了忙坐直了身子。
外面紫鹃也跟了进来,满脸无奈地看向雪雁:“小祖宗,我昨儿个便知道了,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连你这一年里不还闹个几回的。姑娘身子不好,你别又说这些让她添堵了,快去送经卷吧。”
雪雁听了嘟了小嘴向紫鹃道:“姐姐知道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这里还当做新鲜事告诉姑娘呢。”
又转向黛玉道:“不是雪雁平白的说与姑娘,只是听琴心说,他家肖公子是那一日从这里下山后就病了,说什么烧得直说胡话,说……”说到这里,雪雁忙又掩住了口。
“说些什么呀?到这里便又吞吞吐吐的,急死人呢!”紫鹃一旁急道。
雪雁大睁着两眼看向黛玉,轻叹口气,黛玉又合上双眸:“既是胡话就不用再说出来了,总不过是胡言乱语罢了。”
听黛玉这么说,紫鹃也想着可能与她家姑娘有关,雪雁才说不出口的,便也不再追问了。
想起若飞多情,黛玉很替他惋惜,因为自己从来没有想过与他会有什么瓜葛。虽然自己对若飞没有情意,但想起回到姑苏之后,承蒙他对自己多方关照,怕自己烦闷又不时地来山上探望自已,这些个情谊倒也让黛玉也生出了一份牵挂。
想到这里,黛玉站起身来道:“罢了,你既这么说,想是那肖公子病得不轻。我琢磨着那日风大得很,说不准是他那日从这里回去,被山风吹着了也不一定,我现下也好些了,不如咱们去前面问问姨娘去也好放心。”
听黛玉说那日肖公子定是被山风吹着了,才致病倒了。紫鹃突然想起一事来,便悄悄与黛玉道:“姑娘,你可记得奴婢与你说过,那天送了王爷下山时,奴婢不经意一回头,看见了一个人影,竟极像那位肖公子,等姑娘回头望去却又不见了踪影,姑娘还说定是奴婢看花了眼呢!如今想想,奴婢肯定那个人是肖公子,只是他不光明正大来这里与姑娘说话,做什么鬼鬼祟祟的?”
黛玉听紫鹃絮絮叨叨一大堆,心里立时便如明镜一般。
来到前面,见肖姨娘正静静地坐在那里,脑子里不知正想些什么?黛玉来了也没有注意。丫头琴心见了忙向肖姨娘提高声音:“夫人,林姑娘来了。”
肖姨娘回过神来,苦笑了一下道:“玉儿便在那院里歇着罢了,有什么事让丫头来说一声,怎么又劳你过来。”
却说肖若飞自那一日从山上回来便病倒了!肖太太吓得一连声地问跟着的人,底下人并不知若飞心事,想着山上风大便回说被山风吹着了,那肖太太将那些个下人骂了一通,便忙着给儿子找大夫来瞧。
俗话说心病还要心药医,若飞知道自己身体的病痛好治,这心病却恐怕要伴随他一辈子了!
过了两日烧倒是退了,人的精神却是跨了下去。那肖太太事后总觉得儿子病的突然,定是有什么因由。便悄悄派了人去山上找了肖姨娘问了,才知道是订婚一事让儿子受了刺激。
肖太太其实也早知道了老爷的这个决定,只是老爷才是一家之主,他定下的事从来都是旁人不能反驳的,任自己再劝也是无可奈何。
心疼儿子的肖太太只得在生活上多给若飞照顾,又时不长好言相劝,怎耐若飞一概听不进去,对母亲声泪俱下的劝慰只是充耳不闻。
再说那肖逸之,这一日夜已深了却是一点子睡意都没有,几日前那桩事上面竟没有声张,也没有什么公文下来,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