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金桂哪里肯伺候那么多人?便一天到晚的闹腾,每日里打丫头,骂家人的,闹个鸡犬不宁!宝钗气不过,便又往不远处找了个房子赁了,几个人便搬了出去。
却说这几人又搬了一处,那宝玉也不怎么出去了,整日里在家睡觉。不过众人虽然暂时得了清静,后面的问题却又来了。
这处房子只是一个小跨院,里面只一间正房,东西各一间厢房,宝钗与宝玉住了东厢房,将上房给了王夫人住,又让莺儿睡在了王夫人房内,也便于伺候。而西厢房却做了厨房。
因家里这几个人,靠着莺儿一个人又做饭又打扫的,肯定做不了那么多,况那宝钗又犯了病,喘得整日里直不腰来,便只得对莺儿道:“让你受这么多累,实在是没有法子了。”
莺儿见宝钗伤心,忙含泪道:“奴婢累些不碍的,只是太太整日里没事总找寻奶奶的不是,奴婢瞧着也心疼呢。”
苦笑一下:“我病成这样还哪有精神跟太太较劲?随她吧。一会儿吃了晌午饭,你与我去看看妈妈去。”
莺儿道:“不是不让看吗?”
“怎么着也要再去问问,若是狱卒赶巧发了善心也说不定呢。”宝钗有气无力道。
主仆二人瞧瞧上房屋里,王夫人似是在午休,宝玉才也说是出去散散心去,宝钗便让莺儿去街上找了辆马车来,两个又去了狱神庙。
见宝钗又来了,那门口的女狱卒不禁叹道:“你倒是个孝敬的,只是那女人想是出不了天牢了。”
宝钗忍了悲痛道:“妈妈不过是一时糊涂罢了,况且也是受了太太唆使才犯下大错,官老爷就不能宽大处理吗?”
那女牢头看了看她摇了摇头道:“我告诉你个实底儿,似她这般犯了大罪的,若没有皇上圣旨下来,她是出不来的,况前日又被人告了一状,什么谋害姐姐的婆婆,这事儿你可知道?”
宝钗听了一楞!谋害姐姐的婆婆?那不是老太太吗?这个事儿自己听母亲说过,可是太太一个人做的。当时自己还埋怨太太做事太歹毒呢!怎么又变成是妈妈做的?
想到这里忙对女牢头道:“这是谁告发的?真的是冤枉啊!我知道是谁做的,我告诉你们。我要见你们官老爷。”
那女牢头道:“行了,我只是告诉你一声以后别再来了!谁做的事我们都知道的,只是因贾府这案子已经结案,这一件并不做数的。”
“你倒是说说是谁做的?不过在敷衍我罢了!”宝钗气道。
“罢哟!那一****那个母亲与她姐姐相互谩骂的话,我都听得真真的。你母亲说要告发她姐姐毒害婆婆,她那个姐姐听了吓得不行,还给她妹妹跪下了,言道出去了一定照顾什么时候钗儿,她妹妹骂了她几句,说什么她心肠歹毒,后悔把女儿嫁给她家云云,又哭着喊着要出去找女儿去。她却不知那个姐姐临出狱时还倒打一耙,把她给告了。你说这女人多心黑?”
狱卒那里还自顾自说着,却见宝钗早已泪流满面,心中将王夫人恨得咬牙切齿!
知道母亲凶多吉少,哥哥又去了外地,自己一个女子竟是什么也帮不了,那宝钗想起妈妈如今还在狱里受苦,那一颗心便疼痛不止。
在莺儿的搀扶下回了家里来,却见王夫人又早在院子里坐着等她回来。见主仆二人回来了,那王夫人便责怪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到底去哪里了?眼见着太阳快下山了,莺儿你快去做饭去,一会儿宝玉回来,肚子饿了怎么办?”
莺儿瞧了一眼宝钗,见宝钗面色一如既往般的沉静,便抬脚向厨房走去。却听后面传来宝钗淡淡一声:“太太,你也过去帮忙吧,别耽误了二爷用饭。”
“你说什么?钗儿,你才说什么?”王夫人不信这话是从宝钗嘴里说出来的。
“媳妇是说,咱们这里人手不够,太太闲着没事儿很该去帮着莺儿去烧饭,不然二爷回来吃不上饭,太太岂不是也要心疼的吗?”言罢,宝钗拖了疲惫的脚步,头也不回地向东厢房走去。
“你……你!”王夫人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莺儿虽说心里还有些害怕王夫人,可更见不得她家姑娘受苦,便小声问道:“太太不如去帮奴婢搬些柴禾来,厨房里快没有了,奴婢去准备饭菜去。”说着,也忙抬了脚步离开。
王夫人再一次气粗了脖子,也气哼哼地回了上房去了。
这一晚,王夫人没有去搬柴禾,宝钗硬是没有让莺儿做饭,主仆三人都没有吃晚饭。那宝玉直至三更天才回来,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过他回来后也不洗漱,直接上床便睡下了。
宝钗看见他一付没有了魂魄的样子,遂拥了被子靠着床头直直地看了他好久……
第二日一早,王夫人自己起床收拾了,便出来院子里,想着该吃早饭了,却见厨房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忙赶紧走过去一瞧!锅灶都是冷的,不由气上心头。
转身向东厢房走过来,高声道:“哪有这样做媳妇的,婆婆都起来了,媳妇那里还没有将饭预备好?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这是哪家里的规矩?”
嚷嚷了半日,却没听见动静,遂上前推门一看,屋子里没有一个人,都哪儿去了?正那里思索,便听院门‘吱呀’一声开了,宝钗在前,莺儿在后,手里还提着什么,却不见宝玉,想来又一大早出去了。
见王夫人站在自己房门口,便知道她在做什么,宝钗抿嘴一笑:“太太起来了,才出屋门时候可看见了门口放着的一盆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