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推杯换盏明月夜 柳暗花明又一村2
“我看应该把你调‘皮蛋’厂去。调皮捣蛋的家伙。”涂广悦笑骂一句。“现在能做饭了吧？”
“没问题。”大李保证。
“赶紧洗净你们的手和脸。”涂广悦转而对丁克说：“以后再干啥先请示，别自作主张，这不是你们家。”
丁克不好意思地答个“是”，涂广悦转身走了。
晚饭后，范强为自己工作方法欠妥而愧疚，决定借花献佛，拿白天买的东西向丁克道个歉物质补偿是搞好团结的有效手段。但一般情况下，上级主动与下级如此搞团结的不多查看一下预备的东西，觉得搞个小宴会量不太足，品种也欠缺，便派王犬去给养员那儿再弄点可吃的东西。
“有‘进口’货吗，对付点。”
王犬的脸上涂满恬淡自然的神色，似乎他不求人。
“馋了？”
瘦得跟电线杆哥们儿似的给养员正趴在窗前桌子上算账，听到声音抬起头。
“俺班长请客，白天买的东西不太够。”
“我这儿没别的，只有几听红烧肉罐头。”
“罐头更好。干脆拿上一起去吧，凑个热闹。”
王犬见风使舵顺水推舟，热情邀请。
“免了。我准备马上探家，正忙着整账呢，没闲工夫。”给养员边往外拿罐头边谢绝。转而看看王犬，突然问：“你想不想换个工作？”
“你啥意思？”王犬不明所以。
“我家有点事，急于回去处理，可一时找不着顶替的人，正发愁呢。你愿顶替我不？如果愿意我向司务长吹吹风，让他跟连长说说。”
顶替给养员工作不是顶罪，当然愿意。
“连长能同意吗？”
王犬有自知之明，担心以往的不良表现会成为阻碍。
“我也说不准，到时尽量突出你的长处，往好了说呗。”
给养员知道王犬的英雄壮举，也不敢给他打保票。
“感谢你的栽培。”
王犬不能太高兴，八字没一撇，说不定给养员画张饼来哄人呢。
“好，一言为定，我帮你活动。”
两个人击掌为誓。王犬故做老江湖，拱拱手提起东西告辞：
“多谢哥儿们，一切拜托。”
给养员的世界可广阔啊，争取到手将如龙入海。
转眼月上柳梢头，银辉洒满大地。炊事班全体人员竖起耳朵等待熄灯号响，之后悄悄布置起小型宴会。一张三屉桌顺在两床之间，初升的月光铺在上边，笼罩着啤酒、罐头，还有炊事班近水楼台先得的“月”。
剩菜。
监守自用不敢登大雅之堂，不便大张旗鼓摆在明处玩儿。偷偷摸摸的月下饮酒，其情趣似情人幽会，激动又胆怯。故而提示没有情人缘或家里管教过严者，不妨试试该法。但别迷信哟，并非屡试不爽的成功经验，整砸锅不要怨天尤人。
“班长，真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
王犬为白天的事向范强小声致歉。
“少来这套。你小子最不是物，得便宜卖乖。”
气人。
“别玩虚的，动手吧，既然东西都齐了，再客气等于不给班长面子。来，为班长的破费，也为丁克的大胆改造（灶）干杯！”
大李是最该道歉的人，如同滑铁卢战役中的格鲁希要对拿破仑amp;#8226；波拿巴的失败负责一样，应该对范强的经济和名誉损失负责。当时他把钱拿好，一切损失都不会发生。责任不可推卸。
换个角度说，大李也算有功之臣，没他的过失就没酒喝。
“别急，别急，咱先请班长发表几句言论。”
连队节日会餐，领导都要讲几句，王犬根据惯例把一班之长恭维到位。大家重新放下酒杯，噼哩啪啦鼓掌拍桌子以示欢迎。范强急忙用手势压灭噪音，告诫大家小点声，招来“猫”吃不成独食了。
“哎呀，让我讲点嘛好呢？也别多罗嗦，今天托大李的福，咱多个喝酒的机会……”
“哎班长，你说这话酒没法喝了。”大李截住范强的话。“听意思你埋怨我呀？”
“不怨你还表扬你呀？”范强笑得很揶揄。“闲言少叙，话都在酒里，哥儿几个，为友谊干杯！”
小小宴会伴着月影走向深夜。炊事班的小伙子们沉醉在深夜。
第二天，旭日抹亮东山墙，流光溢彩滑落到地上。一夜欢乐留下份美好。改灶虽未成功，丁克的心情照样不错，他走进烧火间，点燃心中的那份火热。王犬喂完猪也来到烧火间，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观看。
灶堂里火光熊熊，让王犬看到了一片光明。
“班长，让王犬跟我去镇里买东西。”
吃完早饭，给养员给王犬铺出一条崎岖小路，尽管山重水复，总有柳暗花明的希望。对此，范强提出异议，给养员告诉他，司务长向连长请示过。
“请示过，同意没有哇？”
请示过并不等于同意，范强知道小数点该往哪儿点。
“具体情况别问我，司务长请示完连长，交待我找王犬一起上街买东西。你要信不实想确认真假，去问司务长，也可以直接问连长，但不知他愿不愿意告诉你。”
给养员推得干干净净。不知给养员的三寸不烂之舌怎么鼓动司务长辛文的，更不知辛文怎么说服涂广悦的，总之，王犬被松绑了。
谜呀。
“既然这样那就去吧。不过我要提醒你：看住他。整出事来可要你兜着。”
范强凭感觉确信，王犬惹祸的周期又快到了。
把烫手的山芋交出去，不是坏事。
“这你就一百个放心吧，把他交给我，等于装进保险柜，丢不了也坏不了。”
给养员相信，王犬不是浑人，节骨眼上不会惹事。
小兵哥王犬终于踏上一条向外延伸的路。
部队驻扎在黄河滩边的黄土崖上，距朝阳镇拿尺量也不足1公路。平时管理严格，士兵上街要受时间和比例的限制，惟有给养员例外，随时享受上街的自由。此时，艳阳当空照，照得王犬心里亮堂堂。毛驴车是给养员的特别通行证，门岗不用查验畅通无阻。出大门的王犬如小鸟飞出笼子，兴高采烈的扬鞭催驴，奔驰在通往镇里的大道上。
“长鞭子一甩呀，嘎嘎的响哎，一挂那个大车出了庄啊哎嗨哟……”
王犬不知这是啥年代的歌曲，也记不清何时何地听来，所以印象深刻，因为旋律很畅快。心情舒畅，自然要配欢快的歌曲才能一吐腌臢之气，遗憾的是忘性比记性好，唱完前边两句，后边光剩下个哎嗨哟，其它词全藏脑后去了。好在路途不远，几句哎嗨哟的音符跌进车辙，毛驴的四个蹄子已踏进小镇，其它词唱不唱都没关系。
方方正正的小镇，处处显示着西北的风情和特色，在主要大街的轴线上，商家和住户呈田字形分布得规规整整。久违的小镇，曾给王犬留下过不堪回首的记忆，再次到来颇有一番感慨。毛驴车闯进镇里，到十字路口不用吆喝主动右拐，走不到百米再进一条横街，很自觉的停在农贸市场的入口处。市场里鸡鸭鱼肉果蛋菜样样俱全，购买大户自然非部队给养员莫属。王犬随给养员游进市场，等于离开环保般的绿色世界，走进色彩斑斓的新生活。将近中午，需要的东西都置办齐整，王犬轻轻舒口气，抹把汗顺手撩起衣襟，呼哒呼哒的把凉爽搧向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