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的老师、户部尚书翁同龢，这些日子一喜之后又是一恼。喜的是成功当选本次春闱主考官，恼的是孙毓汶阴沟里使劲，竟然打破常规奏请特别安排科考誊录员。奏折里当然是拿上次会试、殿试说事。皇上和慈禧太后考虑到上次科考文廷式惹的麻烦，准奏！
这是朝他翁同龢脸上打巴掌！
这个孙毓汶，当年因为父辈交友，两人关系还是不错。也许就是从两人同科殿试，孙家使计令翁同龢逗留晚息，欲令孙毓汶夺魁而未逮始，关系开始恶化。此后十数年，二人各奔前程。都是一番不堪的挣扎，终于熬到当朝重臣的地位。但越到这时候，争胜之心愈强，愈要斗个你高我低，水落石出。然而此一争已非彼一争，那时不过争个小小的名分而已；如今则是人生价值之争，国运盛衰之争，家族之争，青史褒贬之争，自然要把老命都耗进去。最残忍一战，是光绪十年的“甲申易枢”。恭、醇二位亲王争柄国政，孙毓汶以“权奇饶智略”假醇王之力，将恭王一系包括翁同龢全部驱逐出军机处，两人之仇就差动刀子了。
这些年，孙毓汶也大力浸身科举大考，欲争士林之誉，令老资格的翁同龢极为反感。然而，孙毓汶毕竟也网了不少好门生，比如文廷式上次会试中二百六十一名恩科贡士，正考官就是他。这歪打正着是孙毓汶不愿的，才有后来对文廷式的百般刁难。
“尚书，晚辈给您见礼！”
志锐执意请张謇到翁府一趟，以他礼部右侍郎的面子，张謇还好说什么？终于被志锐引到东城石驸马街罗圈胡同的翁宅，跪地叩礼。
翁同龢微微含着嗔怪地扶起他，瞧见他身后跟个又圆又矮的胖子。
“这位是……”
“老师恕罪。是咱江苏老乡，久仰您的大名，一定要来……”这完全是因为刘可毅厚着脸皮揣掇。
翁同龢一摆手，“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