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原总管太监田福印被杖死之后,首领太监寇连材基本顶了角。那次养心殿帝仆深谈,他曾害怕冒犯圣意,实际上不但没祸,倒好事连连。他因此更加敬佩皇帝了。
他正直诚恳的秉性、过人禀赋、慷慨胸怀,再加上太监里并不多见的知识修养,自然而然脱颖而出。光绪后来甚至想提拔他为总管,寇连材不敢违命,请珍嫔来婉辞。实际上他很清楚,自己是慈禧太后派来的眼线,不几年时间被皇上由内奏事处调养心殿,又由一般太监逐渐升任首领,这种恩典已经到了可能生悲的地步。在这艰难的夹缝里,他过得很累。慈禧太后那边,报告的都是可有可无小事,却将老太婆的动静深入分析给皇上。寇连材既然铁了心倾向光绪,那就绝不能再升。
珍嫔提议,干脆再找个借口“惩处”一下,以全君臣之义。细心的珍嫔又私下找寇连材商议此事,寇太监被深深感动。不日,光绪以他处事疏忽为由,降他为领班太监。
“娘娘,”这天,寇连材到景仁宫为珍嫔送皇帝赏的时候,悄悄提了个醒,“皇后昨晚儿派人,问奴才皇上临幸娘娘的事。奴才不敢乱说。但奴才不说,她也会从敬事房查到。请娘娘小心!”
珍嫔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她早不是那个动不动就慌乱的小丫头了。
寇连材等太监辞别,同来的“对儿杨”兄弟磨磨蹭蹭留下来,怯声怯气地靠上来:“娘娘,奴才上次说的事……”
珍嫔脸一寒,哼了声,没说话。
两兄弟不敢再问,讪讪走了。
“对儿杨”兄弟一向亲近珍嫔,珍嫔也一直亲近他们。但是这次的事情,珍嫔很感为难。
晚清宫廷里,从光绪十五年由李莲英开头卖官鬻爵,如今已是司空见惯且愈演愈烈。就满清统治集团内部来说,当然不愿意吏治腐败,以史为镜,其害清清楚楚。但猛虎架不住群狼,由京城的大动脉延伸出密密麻麻的分支,皆以跑关系、走门子、投机钻营为能事。只要有机会,人人都想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