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二太监按规矩先去敬事房“照门”(开放行单),出了紫禁城。暮气西落时,返回景仁宫。
“怎么样?”珍嫔急问。
“文大人给主子一封信。”宣五把信交给珍嫔,还有一个干净的小布包袱。“东西交给龚夫人了,她谢主子的赏。这个,是让奴才敬献主子的。”太监走后,珍嫔打开包袱,里面一条亵衣,一条裤衩。纯细的棉,柔软结实的质地,亵衣上绣着一丛百合,裤衩上一对翩跹的蝴蝶。珍嫔突然感到一股浓厚的亲情。
“哎呀,主子,谁做的呀!”菲儿问。
“漂亮么?你呀,就会弹筝,几时也能做出来?”
菲儿吐吐舌头,扮个鬼脸,藏到莫儿身后说:“她呀,也成天绣蝴蝶绣蜻蜓,可一件也不舍得穿。”
“怎么?”
“压箱底,有一天做嫁妆呀!”
宫中规定,宫女入宫十年后,可以出宫嫁人。侍衣宫女莫儿被揶揄,要撕菲儿的嘴。珍嫔笑道:“别闹了,你们不是还有事么?”
二人走后,珍嫔取过那两件内裤,轻轻摩挲着。就满族来说,娘家对出阁的姑奶奶有礼数讲究,送的东西不见得是奇珍异宝,却是外人不能送的。譬如贴肉的紧身衣服、兜肚、睡袜、逍遥履、亵衣、裤衩等。珍嫔姐妹入宫以来,娘家人从来没送过这些东西。原因很简单,她的额娘,那个刚强有主见的女人,并不乐意二人入内。当初临上轿时,姐妹跪别额娘,没想到额娘给了她们每人一个嘴巴,说:”只当没生你们!”故此,每逢佳节,看见宫女收到娘家的东西,就会触发她内心的伤痛。今天收到龚夫人温馨的礼物,虽未谋面,却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好感。
她想起那封信,打开,看上面写着:“……幸有盛伯熙祭酒诚意相助。祭酒掌握王先谦非人秘事,可作反制,料王氏不敢以自己的名誉作赌。他果真做,则在长沙亦无立足之地矣。至于龚镇湘,有盛祭酒在宗人府的朋友去信详告我与龚夫人实情,谅无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