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今日不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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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一帘噩梦 (2)

偶尔也有离经叛道的子女,老鬼的《母亲杨沫》彻底把她还原为软弱、自私、没什么母性的女人,惹得很多老干部骂他是不肖子孙,但这个描述又很接近于杨沫在《青春之歌》中的林道静,不乏单纯、热情,不过文学女青年该有的毛病也一样没落下。但是考虑到老鬼从小与杨沫夫妇关系恶劣,这种传记也不知会不会有泄愤的因素。如果名女人想把自己塑造得很飘香、很幸福,就在生前写点临风、足迹、回首之类的书,要么就把立传权交给最孝顺的那个孩子;如果敢于面对不完美的人生,外人作传可能尖锐但更接近真相。

性感与喜感

我去采访赵文瑄,我的一个同事说,《大明宫词》里他被小太平揭下面具那一刹那,她震撼了。这话以前也听好几个女人说过。那部戏是为了展示美而存在的,小太平的幼齿美、大太平的成熟美、薛绍的端方美、张易之的妖孽美,这其中赵文瑄就占了两种美。

当然他本人和镜头上不差什么,更是超级爱美人士,喜欢穿三宅一生。但你从他身上感觉不到端方或是妖孽这两种气质,更浓的反而是种孩子气。“薛绍和张易之只是我演过的角色,所谓‘卷轴上走下的男子’实在不敢当,都是影片炮制出来的,我本人不是那个样子。李少红对我的品味,是能够抓到那一刹那。别的导演对我有别的看法,所以他们拍出来是另外一个样子。李少红拍出来有种纯正的美感。”

这还是比较官方的回答,谈起花痴粉丝,他突然暴露出搞怪一面,说了很长一串句子:“喜欢我的人多了,我不可能一一去满足你的需求,我不可能去满足你的渴望,当然你客客气气说出我表演的优点,但我不可能在生活中对你耳鬓厮磨,和你暗通款曲,满足你对长相守的渴望和你对谦谦君子的意淫,笑死人了。”

说这段话时他一口气也没停顿,配上嬉笑表情,效果真是“笑死人了”。我当时就想劝每个花痴粉丝听他本人讲话,所有基于对美色的性冲动一定会幻灭,因为赵文瑄让我联想起一个人——周伯通。1983年版《射雕英雄传》里仔仔细细地增加了一节周伯通和瑛姑的爱情故事,可是看完以后我更迷糊了,别说周伯通是秦煌这个趣怪的大胖子演的,就算他是由赵文瑄这种美男所扮,以周伯通的贪玩个性,女人也很难起淫心,生歹意吧。

性感永远是与神秘感相伴的,一个男人,如果生得不好,只要寡言,必然会有一些吸引女性探究的魅力。像那些以糙闻名的男星,没有相貌只能拼气质。但如果他贫嘴有趣,反而会降低荷尔蒙。不然为什么很少有人花痴郭德纲、赵本山呢?如果说他们长得磕碜,小沈阳即使算不得俊,也称得上清秀吧!怎么没女人拿他当梦中情人呢?

当然这么说也有点武断,卓别林、周星驰身为谐星,女人缘也超好。但有两点要考虑进去:一、他们有钱有地位,毕竟大部分女人最在乎这个;二、生活中这两个人并不逗,周星驰还算得上是锯了嘴的葫芦。

男人的幽默感只要把握得当,还是会很有桃花运的。可幽默感对女人,特别是中国女人,简直是致命缺点了。女谐星,即便像小S那样拗成S型,强调女性特征,大家也只当笑话看,不会真有很多男人对她想入非非。不然为什么我泱泱大国,那么多电视台,全是花瓶女主持,贫嘴贱舌的有趣女主持却稀少得像史前动物?

如果说美貌与风趣一定成反比,我绝不信,因为我在生活中就见过两者兼备的人。只能说美女在闯荡江湖的过程中渐渐发现幽默感是她前进路上的绊脚石、谋杀性感的刽子手,中国传统的美女要沉静、羞涩,西方美女要恰到好处的撩人,这两种特点都无法和幽默并存。可以试想一下,一个姑娘很爱讲段子,从不装清纯、装无知,敢在众人面前耍嘴皮子,气魄豪迈,她还算女的吗?再好看也完蛋!

湮灭的盗墓者

香港《文汇报》分析大陆的盗墓小说热,像新大陆般突然发觉这股暗潮。从唐代传奇开始,几乎所有的类型都写尽了,却居然有这么一条漏网之鱼——能激起所有的好奇,不犯禁忌,空间开阔的题材,居然这么晚才被开掘。

然而盗墓这项古老的职业,已经存在数千年。我们奔驰在西安一线的平原上,一条蜿蜒珠串把各县串连起来,汉朝数代皇帝埋于每颗珠下。当地人说,汉墓基本在隋代已经被盗过了,唐墓在唐末被掏了一个个洞。沿路的帝王陵只有武则天和李治合葬的乾陵没有挖过,并非女王神灵庇护,20世纪60年代,乾陵被开采矿石的炸药炸开过墓道,发现墓道的缝隙之间浇铸铁汁,这也许是原始工具撬不开的原因,60年代是中国人最不爱财的阶段,有钱也买不到配给制物品,群众自觉地把炸口种上植物掩盖。帝王陵最大的盗墓贼是农民起义军,黄巢试图挖掘乾陵,没找到墓道,不然武则天也会像慈禧一样歹运。

武则天的周围陪葬的有她的子孙,这些人多是不爱她的,根本有些就是她赐死的。我们见识到真正的盗墓是在永泰公主陵,公主李仙蕙的丈夫与哥哥悄悄议论奶奶和张昌宗兄弟的不伦之恋,武后听到耳目的汇报,将二人杖毙,17岁的公主的墓志铭上写着她难产而死,那是父亲李显多年后心痛忏悔,为死者讳。虽然被尊称为陵,墓室依然小得惊人,完全不是盗墓小说里所写的闪转腾挪,和僵尸、怪物搏斗之所,这还是盛唐、中宗大方修建的公主墓,一般的达官贵人应该更局促。

经过一条两米宽、数十米长的狭窄墓道,主墓室只有十余平方,被一尊大棺占满,棺外是椁,金银珠宝塞在棺中,黑沉沉的大椁两米高,想要拿珠宝必须用杠杆原理撬开两层棺盖,跳入棺内,直接挨着腐尸,想想就不寒而栗。墓道两边有一些小窗口,是一间间小室,里面放些泥塑小车小马。这个墓在唐代被盗过两次,第一次是笨贼,挖在了内墓门外,墓门是极厚极硬的石材,直接触动或许会有暗箭机关。盗墓者从斜上方的土层开挖,挖出尺余小洞,钻进去。第二个盗墓者是高手,直接越过石门,在不足一米处有个盗洞。要知道,从墓顶到墓室,要挖一个十几米长的洞穴,工具只有洛阳铲,人员不会超过三个,只能夜间工作,做到如此精确,必须懂得几何、地理、历史、化学、物理,精确计算出墓门位置,唐代农民是怎么做到这点的?用我们现在的常识根本无法解释。盗洞的风口处是放蜡烛的地方,检测氧气含量,这即是所谓的鬼吹灯,一般要通上好几天风才能入洞,盗一个大墓耗费时间相当长。

另一个太子墓也被盗过,据导游讲,考古人员开启墓门后,看到盗洞下方一具白骨头朝下栽倒,可以推测出,他是被先出去的同伴一脚踹回来,为了独吞。这真是人世间风险系数最高的行业,要顶着机关、被前辈盗过、墓里没陪葬、有毒气、有鬼魂、被同伴陷害等种种不可预知,每一步都在玩命,侥幸逃出后还可能由于露财被官府抓。我曾经想采访一个当代的盗墓者,刚联系上他就进了监狱。这些才华出众之人就这样湮灭在历史洪流中。

一帘噩梦

我经常告诫自己不要太暴躁,不要把自己的价值观强加于人。最近我接到一个朋友的短信,大意是:琼瑶奶奶的价值观太变态了。她指的是湖南卫视反复重播的《又见一帘幽梦》。我们常常讥笑老干部退休后喜欢给电视台写信,要求封杀某某节目,说这是挡时代的车轮。我们也老了,因为我们“好想好想”给电视台打电话:为什么不封杀这种毒化少女心灵,宣扬无耻价值观的电视剧?

每个少女心中都有一个白瑞德:英俊成熟多金,只为她一人倾倒。《一帘幽梦》里的费云帆就号称中国版白瑞德,但说实话,当女人超过21岁时,就会明白,拿费云帆比白瑞德,是在侮辱白瑞德。人人都是自私的,但自私要有个极限。假善良名义行恶是最大的恶,因为他们让受害者连申冤都无门。

在琼瑶女士的观念里:一个成年女人好吃懒做、不肯工作、每天发梦、嫉妒靠努力成功的姐姐、勾引姐夫是种美德,是委屈而楚楚可怜的。经过80后编剧的加盟,《又见一帘幽梦》里的紫菱会上网了,会用MSN和QQ了,这是多么大的才能呵!以至于这伟大的才能要让她的老丈夫顶礼膜拜了。汪紫菱的所有光环都建立在她嫁个有钱丈夫的基础上,普罗旺斯、化妆品代言人、上时尚杂志封面、古堡香车……这些东西靠做梦是堆不起来的,全是真金白银买回来的。

剧中那些“正面角色”是那么的势利,当绿萍站在舞台上时,他们欢喜赞叹;当绿萍失去腿困在家里时,他们又赶紧一窝蜂跑到发财的紫菱身边欢喜赞叹,这其中包括姐妹俩的亲生父母。对于楚濂和汪展鹏的出轨,周围的人没有任何腹诽,却去指责原配“别闹”。在这个错乱的世界里,笼罩在神秘绿光里的费云帆叔叔只顾着他的小新娘心情因为姐姐的尖刻变坏一点点了呢!他简直恨不得和缺了一条腿的大姨子决斗,为他的小心肝放弃与姐夫的伟大爱情却不被领情愤怒不已。有些气愤的观众把责任归咎于演员表演太滥,导致紫菱不可爱,但她们没有看过琼瑶的原书,可以看到作者心中暗黑的世界。

原著里绿萍不是跳舞的,而是理工科高才生,她受伤之后发胖变丑,在紫菱的主观眼中她的言行更丑陋,也没有陶剑波这样忠心耿耿的爱慕者,比电视剧的结果更坏。琼瑶的妹妹就是理工科博士,性格可爱,从小被母亲宠爱,而琼瑶因为学习差不受宠。如果有愤恨,也是因为父母不公平,她的妹妹并没有对不起她,就连琼瑶自己,也不好意思在自传体小说《窗外》里虚构妹妹虐待她。现实中的琼瑶妹妹事业生活顺利,学生时代就认识了后来的丈夫,在美国做科学家,姐姐却经历了失败婚姻、当了八年第三者。姐姐心中无法平衡,在小说中倒置姐妹身份,用幻想让现实中的妹妹断腿、失去一切关爱,这种疯狂的恨意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是那么强烈。如果琼瑶的亲妹妹看到姐姐的杰作,情何以堪?

这种颠倒是非、自恋、自私的电视剧一拍再拍,一播再播,忽悠那些价值观、爱情观没有成型的小女孩,让她们以为有了所谓“真爱”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他人,甚至亲人,让人忍不住呼唤有没有老同志看不下去?而且这类为第三者翻案的电视剧是国产电视剧的独有品种,这在世界范围内也算一种奇观吧!

抑郁的理由

我采访黄觉的时候,和他讨论过抑郁症。我得出的结论是:男人为事业抑郁,女人为感情抑郁,同样的词也可以置换成自杀。黄觉说:有一种女人是会为事业而抑郁的,那就是女演员。

这话也对也不对,至少陈琳就能证明女歌手一样为情所困。她跳楼那天凌晨,我正好在那个小区参加一个万圣节派对,实在熬不住先撤了,如果再等两三个小时,也许就能看见她飞身跃下。所有的论点都指向与情有关。确实,在中国做歌星,和演员还不一样,只要有一首成名作,哪怕是十年前唱的,都不会缺钱。因为中国实在地大人多,从二级城市到偏远县城,只要肯下乡,出场费少不了。

好几次唱片公司让我采歌手,我都觉得为难,演员通过背剧本,和编剧、导演交流,还能有一些进步。可我们的歌星呢?大部分靠着一两首成名曲四处走穴,钱来得容易,生活也更没追求,打高尔夫球算是健康的,意志薄弱点的就去嗑药,他们的人生有值得向读者介绍的必要吗?所以为事业焦虑不是歌手的宿命。

女演员的感情与事业容易紧密相关,如果她名气越大,越容易嫁入豪门,或者说,可选择的范围越宽泛。痛苦源于她们的归宿和我们常人理解的有偏差,不是普通男人可以满足得了,毕竟她们的生活标准已经到达某一层次,没办法再降下来。男人娶名女人的目的之一是把她当做装饰品,男人在互相攀比战利品时,妻子年轻、貌美固然引得众人称羡,但如若有名女人相伴,更是拉风。

李翰祥写过一本《影海生涯》,仅仅是他合作过的女演员,自杀数量就极高,60年代的邵氏绝对是女演员自杀高发地带,与她们相比,现在的女明星实在精神要强韧许多。林黛、乐蒂,还有较早的阮玲玉,都是货真价实的一姐,阮玲玉原因比较复杂,因为她国语糟糕,在有声片流行时失去市场,前夫张达民纠缠,但更主要的原因还是与同居男友唐季珊的龃龉,小报绯闻反而是最不重要的一环。林黛的地位在当时受到后辈凌波的威胁,师奶们在片场对凌波嘘寒问暖,视林黛这个亚太影后于无物,因此她心情恶劣,自杀前刚与丈夫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