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今日不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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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一帘噩梦 (3)

还有李翰祥发掘的白小曼,19岁时自杀,死因成谜,但肯定不是因为李大导批评她,她一句台词也记不住,假装动动嘴,完全依靠配音,这样有贵人相助,依旧留不住。1966年吊颈自尽的女星李婷,使得清水湾邵氏影城旧宿舍变成著名的鬼楼。同一年,香港小姐出身的莫愁演艺事业没有突破,与年龄长其一半的老板同居,那老板将钱卷走,她只好喝了毒药。

如果她们事业如日中天,感情几乎不可能受挫,感情也是个势利眼的家伙,跟红顶白。即使这个男人不喜欢她,还会很快出现下一个,红人身边总是环绕狂蜂浪蝶。当女人事业走下坡路时,她其实比男人多个逃避场所,那就是家庭。前提是她不能再使用当红时的择偶要求,假如她从未真正大红过,自然没有太大心理落差,要是还采用巅峰期的心理预期,结果只能抑郁。抑郁的人并不是真正想自杀,只是他们无法控制那刻的行为,跳楼是最快最没法停止的自杀方法。或许陈琳在半空时已经后悔了,可是回不去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2011年5月28日,我在杭州采访1983年版《射雕英雄传》剧组的重聚,访问到谢贤时,他一上来就跳过我提出有关工作的部分,直接说:“不要问我过去的事好不好?我讲这些他们(媒体)也接受不了。”而后他很自然地过渡到“我儿子”、“我儿媳”,并大赞儿媳是女演员中的勇者,敢作敢为女英雄。采访时他没口价地夸奖内地媒体严肃,怒斥香港媒体无良,我当时默默地想:从何时起,强奸变成了通奸?真的不问家事,恐怕有些人还心痒难耐,并且替我着急:净问些跟工作有关的事,怎么向报馆交差呢?

言犹在耳,第二天,谢贤的前妻的朋友、媒体人查小欣就“奉旨”放料,谢、张夫妻离婚大战就此拉开序幕。“放料”真是个妙词,既然鱼儿不上钩,放出饵来,不怕它不咬钩。只是谁是渔夫谁是鱼,不到鱼死网破犹未可知。

曾几何时,张柏芝也做过渔人——极为聪明的渔人。她的聪明处在于顺势而为,把艳照门的凶变成吉。她赢的原因在于她是个母亲,有丈夫、家庭作后盾,她懂得见好就收,访谈播了上集,目的达到下集就不必播了,所以即使她的图片下限最低,她并不比其他女事主无辜,但她硬是做到了把戾气化为财气,就像光碟事件后的璩美凤立刻在新马开演唱会,张柏芝比璩美凤的处理还要高明。她复出了,她代言了,她接了洁尔阴和床上用品的广告,她的价码是女演员中最贵的等级;她丈夫何尝又不是,他得同情票了,他拍大片了,他得影帝了,他成了广告业崛起最快的新贵,他和她只要出现就能上头条,与她合作的韩国明星抱怨说:“她真的在中国那么红吗?”

头条不是只凭工作表现就能得到的,不信你拿张曼玉走秀的消息和张柏芝控诉谢霆锋虚伪,哪个放重要位置,哪个能发整版,最初级的编辑也知道。想维持长红,一定要不停地折腾,不停地上演狗血家庭戏,观众口味这么刁,不出奇制胜谁要看?而艳照片的其他主角呢?阿娇沦落到电影里跑龙套还被剪掉镜头,陈冠希复出了几次都不被观众接受,明明出演同样的大片,片酬却差得那样多。会不会午夜梦回,张、谢夫妇也心惊,唯有他俩在瞬息万变的赌局上押到了宝!

谢家那时和张柏芝是一个利益共同体,也许艺人的脑筋想不了那么长远,可不必担心,背后有智囊团,声明里的每一字最精明的律师也挑不出毛病。他们在江湖久了,有一种应对危机的动物本能,在最短的时间做出最有利的抉择,智囊只能管重要发言,管不到每句谈话,谢霆锋的秘诀在一个“忍”,忍到无须再忍的时候。“文革”期间,很多夫妻抵抗不住外来压力互相揭发,没有永远的夫妻,只有永远的政治立场;现在则是没有永远的亲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张、谢不是第一对,也不会是最后一对。

全家都是表演工作者,谢霆锋在获得影帝时说了一句:“爸爸,你才是最佳演员!”让我想起我唯一一次见过小谢,还是在《无极》的采访。他给我的感觉是努力地字斟句酌,尽量地表现出一个苦情的男人,当时他才25岁,没错,是比同龄人的阅历和感受丰富,但他的“苦”集天地怨气之大成,戏过了,还是太嫩,无法让除粉丝以外的人信服。这次见到谢贤,我也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你儿子给我感觉很不快乐?他是真的不快乐还是……”

谢贤愣了一下,回说:“有吗?没有吧!”然后归咎于儿子进娱乐圈太早。

为什么我们喜欢怨天怨地怨社会怨媒体?却不怨家教、自我才是真正决定命运的因素?我们没有生逢乱世,不是不自由勿宁死的时代,事实上,当代的香港和内地,舆论和环境都是较为开放透明的,一家人结成利益共同体时没有考虑过是不是在向公众撒谎,或者宽容一点说,人在面对个体利益受损时下意识地选择放弃守则和他人利益,如果这个守则本来在心中就不存在,这种放弃就更加轻易了。

媒体人为了获得一些“独家”爆料,爆一些假料,对来料进行加工,必要时自打耳光,这种情况不少见,他们从中的获利远比艺人要少,而牺牲的同样是良知和耻感,我不明白为了拿到一个头条,和艺人搞好一段关系,真的那么重要吗?

即便身为娱记,略微比群众多知道一点背后的故事,但我面对这些八卦时,同样要不断地提醒自己:要小心,这可能是个炒作陷阱,才是这时代的悲哀。随着公众的心房越来越坚硬,神经越来越警醒,炒作的人要不断地加大剂量出狠招,方能达到目的。他捐钱了、他结婚了、他离婚了、他插足了、他入狱了、他被打了……直到他死了,都有可能是假死,让那些真死的人情何以堪?“狼来了”的故事重复得太多,被吃掉的不是善良的受骗者,而是那个撒谎的孩子。

我不相信一场战争里,双方都能毫发无伤,没错,可以争到一大笔钱——让普通人瞠目结舌的钱,除了现有的家产,还有将来的命运。但以他俩的年纪和前景,这点钱不够吃到入土。大侠决斗时依旧讲究礼让、风度,只有混混才会用上王八拳。真的心疼两个小孩,就不要让他们识字后看到旧报纸上的父母对骂。

古往今来,多少聪明人在时间的拷问下都露出原形,没有人是可以玩过全世界的,唯一的利器,只有真诚。

真实的谎言

到现在我也不相信崔真实是自杀身亡。如果是酒后一时激动,会跳楼、会自残,但没听说过上吊,上吊需要谋划,需要找好被悬吊物和工具,还要颤颤微微把自己套进去,这会是一个神志不清醒的人可以完成的吗?密室杀人中最爱用的方式就是伪装上吊,大概警方也不敢相信崔真实是自杀,因此在家属反对的情况下尸检,但是结果却是这样。

以常理推测,一个经历过丈夫背叛、家庭暴力、财产争夺、被人袭击……这样种种每次都可以让脆弱的人选择自杀理由的女人,怎么会为流言而死?流言和亲人的伤害比起来算得了什么?人可以不上网、不看报,却不能不面对眼前人,唯一可以信服的原因就是高利贷者的追债,让她不得不死。也许警察和家属都知道了真相,但这个真相会揭开更大的黑盖子,伤及更多的人,只有牺牲崔真实,方可换来平安。

很多历史上著名的自杀事件都不是媒体可以展现的,我们一直以为阮玲玉惧怕“人言可畏”,并且从此用这句话反击新闻界与社会环境。可没人怀疑过遗书的真实性,以阿阮的知识背景,以她对孩子和姆妈的感情,她会仅仅留下四字遗书吗?我看到一个说法,她当时还有获救可能,但她留下了两封遗书,一封痛斥与她同居的唐季珊玩弄她,另一封是对母亲、孩子金钱上的交代。唐季珊畏惧舆论,不肯送她去大医院,只送到夜间不开门的日本诊所,耽误了时间,唐季珊又换过了遗书,让媒体替他背黑锅,久而久之,人们也就相信他的谎言。不能说唐季珊是杀人凶手,但他这招贼喊捉贼实在是反应机灵。

有些真相是不能公开的,公开对死者清誉无益,又令生者不安。于是总要找个替死鬼,算命里有种化解霉气的方法是把钱偷洒在各个角落,谁捡到谁就同时拾到了别人的霉运。那些“凶手”就利用人们的心态,把罪名推给社会。如果说,崔真实是被抑郁症逼死的,她为什么得抑郁症?绝对不是公众害的,也是有名有姓的人,那个人叫赵成民——毒打她的前夫。

如果说社会有责任,那就是韩国奉行的大男子主义,对妇女权益的践踏。我看韩剧《黄手帕》时极其不能理解其中的逻辑:男主角为攀高枝不要女主角,女主角忍痛做未婚妈妈。男主角的妻子无法生育,多年后男人想要回儿子,一纸诉状递上去,居然是女主角败诉。她独自生养的孩子她居然没有抚养权和冠名权,即使由她抚养,也必须冠以那男人的姓。

凭什么啊?这么狗屁不通的规定为什么会被写进法律,难道他们是处在蛮荒时代吗?崔真实也是这样,她被丈夫殴打,不但不能获得赔偿,反而在丈夫有了第三者的情况下,她还要付出近两亿韩元的代价,才可以换回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如果有这样偏袒男方、毫无公平可言的法律,有男人比没有男人更悲惨,韩国职业妇女为什么要结婚呢?我才知道我们的妇女解放与邻国相比,进行得是如此彻底。

这样的传统观念不正是谋杀她的凶手吗?崔真实因为离婚,清纯形象受到“破坏”,广告商向她索赔。我只知道妮可?基德曼离婚后,小S被黄子佼劈腿后,得到了是大众广泛的同情和支持,事业蒸蒸日上,真正事业受创的是那男人和第三者。张艾嘉插足他人婚姻,失去了金马奖评选资格,这才是有公理的世界。

文明的基石需要一滴滴的鲜血铸成,如果崔真实的死被曲解成“她想不开”、“韩星本来就压力大”、“女人就该为孩子熬下去”这样无聊的命题,她可太冤了。

植入广告

江湖上有个传说:《非诚勿扰》的植入式广告已经可以抵消拍摄成本,这部影片华谊兄弟拿出的真金白银只有五百万,这大概已经写入电影广告营销的教科书。冯小刚在接受一个记者采访时说:为了和无孔不入的植入广告作斗争,不让某个镜头里出现某产品,他摔了杯子。他说的植入广告品牌是某大银行,听到冯导这番话,全行上下紧张得到处进行危机公关,意图拦截下所有媒体转载这篇报道。

本来冯导已经选定某城市作为影片外景地之一,当地领导请冯导吃饭,豪气拍出二百万,请他宣传下该地区的新公园。如果当地领导能够派个商业间谍先打听一下,这财政税收的二百万完全没有必要掏。不是当年追着广告商满街跑的时候了,不健忘的观众应该还记得《大腕》、《天下无贼》里疯狂的植入广告。冯导在电影学院讲学时也说:为什么中国观众只盯着他?而不管007等好莱坞大片里更多的广告?简直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冯导和某银行根本没必要动怒。商业片里的商业广告插得就是光明正大!没有广告,投资方吃什么?票房的三分之二被院线、宣传、中影等单位分走了,投资方只能回收到三分之一的效益,植入广告才是真真切切属于资方的财产。葛优郑重地把信用卡放在桌子上,并不能降低《非诚勿扰》的艺术价值,因为它本来也没什么艺术价值。

银行更是发飙得奇怪。广告的目的就是广而告之,不管观众乐不乐意看,喜不喜欢听,我要拎着你的耳朵、扒开你的眼皮,逼着你吞下去。很多观众都被“羊羊羊”和“送礼就送脑白金”简单粗暴地重复叫嚣轰炸得神经快要失常,但在广告案例中,这两个广告制作显然是成功的,成本极低,收效极大,观众记忆度极强。没有几个客户是需要艺术的,我们有时需要给一些广告主写软文。有一次让我写张曼玉代言某车的软文,我想尽量写得不那么恶心,尽管是软文也可以吸引读者看下去,而不是立刻翻页。我自作主张地加了一些她励志的人生故事,然后融进她开车的经历。

这个软文要通过张曼玉的经纪人、广告公司、客户至少十几个人之手,每人一个意见。最终结论是:没有十分突出该产品。改了一次后他们依旧不满意,后来我看到的成品是:张曼玉倚着车的照片+该产品的汽缸有几个、加速度多少,总之是一份产品说明书。早知道客户需要的是这个,我直接复制、粘贴就得了,还白得一笔稿费。

就像这家银行,明明他们就是需要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做了广告,葛优在电影里使的是他们的信用卡,为什么有人捅破这一点仿佛戳了他们的肺?他们应该再送给冯导一笔钱,因为这次他是免费为他们做了广告,还免费被各大媒体转载,连车马费都不用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