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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淮王

岫云忙回头,见晚姑姑似笑非笑地站着,心中竟冒出一股凉气,唤了一声:“姑姑!”

晚姑姑脸色一变,忙叫了甄汐过来,问道:“你没告诉她们浣衣局的规矩吗?谁说干活的时候可以闲聊?当这里是哪儿?茶馆吗?”

不等甄汐回话,在旁洗衣的楚凝衣说道:“姑姑,甄姐姐一早就说过规矩了,可她们两个还是聊了很久。”

晚姑姑望向楚凝衣,斥道:“那甄汐有没有说过不准管闲事?”

楚凝衣一听这话,微愣了一下,忙提着桶子去洗衣。冰蕊侧眸瞥了眼楚凝衣,冷笑了一声,心中暗想,这个楚凝衣还真是自讨没趣。

“姑姑,是奴婢主动跟冰姐姐讲话,奴婢知道错了。”岫云求情道,与其两个人受罚,不如让她一个人承担,何况冰蕊是为了帮她才说了这么多话。

“好!既然你要一个人承担,那你跟我过来。”晚姑姑垂眸盯着她,眸色如昔那般的深沉。

“云儿……”冰蕊低吟着出声,却见岫云朝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说了。

“还不走?”晚姑姑催促道。

“是,姑姑!”岫云应道。

“跪下!”晚姑姑带着岫云到了院中,转身进屋取来了茶壶和两个茶杯。

岫云跪在地上,垂下头,等待晚姑姑的惩罚。

“把手伸出来,”晚姑姑说罢,将两个茶杯放在岫云的手心,慢慢地往里面注水,道:“手可别抖,若洒出来,那就再顶三个时辰!”

“是!”岫云应道,满满的两杯茶,虽说并不重,但要保证不洒出来却是相当困难。

晚姑姑在旁站着,问道:“知道为什么要罚你吗?你哪里做错了?”

“奴婢不应该在干活时闲聊!”岫云答道,甚至不敢大声地回话,生怕一不小心就洒出了茶水。

“还有呢?”晚姑姑又问,对她这个回答似乎不太满意。

“还有?奴婢不知,请姑姑明示。”岫云不解地说。

晚姑姑轻微地叹气,道:“我不会告诉你,你自己去想,想明白了再告诉我。”说罢,晚姑姑转身离去,徒留岫云独自跪在坚硬的砖石之上。

入夜,冬尽春来的夜晚,寒冷不减。树影婆娑,摇曳出这个清冷的掖庭宫,沙沙作响的声音,仿佛能直入每个孤寂者的内心深处。

岫云双臂已经僵硬,双腿也跪到麻木……她望了望天,今夜众星捧月,她并不是孤独一人。

远方传来断断续续地丝竹管弦声,飘渺不定,仿佛是幻觉一样时而清晰,时而销迹。今夜的后宫有重要的宴会吗?她静下心,闭上眼,倾听着若有若无的乐声……

“有茶?太好了,我正想喝……”

陡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岫云一跳,她忙睁眼去看,怎么会是……一个男子?掖庭宫内怎么会有男子?

那人正想取走岫云手上的茶,岫云大声说道:“你是谁?这茶你不能动!”

“你是谁?这茶我偏要动!”那人咧着嘴,笑着说道,伸手取走了岫云手上的茶,一口饮进。

岫云一急,想去抢茶,手臂却不听使唤地僵着。她想站起身,却一步没踩稳,向那人扑了过去……

那人被岫云一扑,两人一起倒在了地上,他蹙眉喊道:“大胆,你竟敢推我?”

“我,我没有……”

“你弄脏了我的衣服,我要拉你去砍头!”他大声嚷道。

岫云一惊,这样就要砍头吗?可是……并不是她的错啊!

“哈哈……”他突然大笑,道:“吓着了吧,还不奉茶?我好渴,还要喝!”

“你到底是什么人?”岫云问,他居然能走到掖庭宫,是侍卫?可是,他大约二十有余了,行为却异常古怪。

“我到底是什么人?”他自问,细细想了一想,摇头道:“我忘了!”

“忘了?”岫云打量着他,难道他头脑不清楚吗?

“忘了就是忘了,忘了就不能喝茶吗?”他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可你不是掖庭宫的人……”岫云一时不知如何应付,只想打发他走。

“我管你是什么宫,你不给茶喝,我就不走了!”他说道,赖在院中。

“你快走,不然我就叫侍卫赶你了。”岫云冲他说道。

“好啊,你试试看!”他很得意地笑着,却始终不打算离开。

岫云正不知如何是好,听到有脚步声朝这边走来,一见是晚姑姑,她忙说道:“姑姑,有个人闯进来了……”

晚姑姑闻声赶来,一眼看到那个男子,忙跪地,道:“罪妇未能恭迎淮王,请淮王恕罪!”

淮王?这个人竟然是一个王爷?

“她不给我茶吃!”淮王指着岫云说道。

“淮王要喝茶,请里面坐!”晚姑姑忙起身相迎。

“不要,我又不想喝了!你要惩罚她,重重地惩罚她……”淮王刻意加重了语气。

说话间,浣衣局外一阵骚动,脚步声纷至沓来……

“啊哟,我的傻王爷,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让奴才好找啊……”一个太监匆匆踏进浣衣局,口中直嚷着。

“福公公,你这是跟主子说话的语气吗?”晚姑姑突然厉声说道。

“哟,这不是晚主子吗?奴才眼拙,没认出来。”福公公不客气地说道。

晚姑姑气结地站着,如今她的身份,竟连这个奴才都能数落她!谁又知道,她曾经是先帝的后妃之一!

“小福子,我要回宫,这里一点都不好玩!”淮王噘着嘴说道。

“是,奴才领王爷回华清宫!”福公公傲慢地睨视晚姑姑,转身带着淮王离开了浣衣局。

待淮王走后,岫云才轻唤道:“姑姑……”

晚姑姑看了她一眼,只淡淡说了一句:“去睡吧!”说罢,她黯然地回了房间,冷寂而愁怨的背影,令岫云心头一抽。

岫云回了房间,冰蕊一直没有熟睡,见岫云回来,她披了件衣裳,走近岫云身旁,问道:“没事了吗?”

岫云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晚姑姑的表情那样怪异,甚至连惩罚自己的事都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