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就这般信任我
语气平常,可楚清清的态度却让人觉到嚣张,若是这份倔强与骄傲让濮阳洵看了去,有得他讶然泛起思量。低调些好,有时让人瞧轻了也不见得是件坏事,“你的追求我没兴趣,但如果你要留着性命,就别在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这样的试探此时除了消遣于我,没有任何意义。”
楚清清唇畔的笑意添了些许,瞧着风拂落那花墙上的花叶,挑了挑眉宇说:“想不到那只野猪跑得挺快的,连公主都追得没了影儿,想这围场之大,她会不会遇到在围场中狩猎之人?”
这算是在安慰他么?还是在安慰她自己?不是听不出来她有内疚情绪,可这样的境遇并非彼此皆乐意遇见的,“或许你说得对,这围场虽大,今天也有近百人从中狩猎,遇到人也不是不可能。”
听着濮阳慕华不确定的语气,若说先前楚清清有些自责和担心,这会儿完全是忧起来了,“再找找吧,我看这天色阴阴沉沉的,我要是淋了雨病死了无所谓,人家可是金枝玉叶。”
濮阳慕华抬头看看天,林子顶上的天空的确是阴沉得压抑,似乎随时都有掉来的可能。“我们也不知跑了多久,再四处看看,如果还见不到人,就调头回去吧。”
这趟出来可真是没讨好,楚清清也想着濮阳慕华能追上濮阳惜宁,三人在林子里见识见识也就回去了。孰料濮阳惜宁追着一只野猪给追没了,而她的见识也就变了性子,纯粹就是找人,想四处看看,还得着急赶忙的,害怕看漏了濮阳惜宁的身影。此时她的眼睛就快变得和她的腿脚一样——软绵无力了。
楚清清想濮阳慕华应该是很在乎这个侄女儿的罢,否则怎么在林子里转起来就个没完。不但没见到濮阳惜宁的影子,连半个其他的人影也没见着,只有偶尔传出的两声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叫声,听得人寒毛乍起,心惊胆战。
她记得第一次见濮阳惜宁时的情形,当时濮阳慕华的态度可不见得会对她如此用心。楚清清糊涂了,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大堆,最后总结为长辈对晚辈的责任问题。
额头让一滴湿润砸了一下,楚清清指尖一触,随即昂起头来,脸颊上又是落下一滴,兀自苦笑道:“皇叔,若你不能在瞬间回到营地的话,咱们俩就注定要成淋透了。”
“那不就成了落汤鸡,呵呵。”濮阳慕华扬马跑起来,笑说。
雨下得很大,繁密的雨声直击着楚清清的耳膜,涅白的衣角处,那朵红色的梅花颜色就得沉黯如血,看上去似乎更加鲜艳。
树林的周围,让雨落时溅起的水雾织起了重重白帐,将整个洒洒而响的空间笼罩起来。楚清清不怕淋雨,然这具身子淋雨后若是处理不当会导致的后果不禁让她后怕。而就在此时,濮阳慕华突然将缰绳扯向一边,本直行的路立即左拐。
楚清清皱眉,带有疑问的话一张口便被雨声淹没。濮阳慕华也不知听见没有,他没有作答,而楚清清也不再相问了。
雨势没有降小分毫,似乎也并未加大,老天爷衡量着雨势,均匀的淋下。约莫过了五分钟,濮阳慕华勒住了马,迅速翻身而下,再将楚清清带下马来,横抱着小跑一两步后,进到一山洞里。
山洞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与湿意,可头顶上没再有雨水砸下。让濮阳慕华抱着依墙而靠,捋捋额前沾显的发,朝着他斜身的轮廓投去满眼疑惑,随即听着他的解释,“这个山洞是狩猎时暂憩的地方之一,此处离营地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等雨小些或停了再走吧。”
楚清清微微的笑了笑,不作言语,一面瞧着他拾起未烧尽的柴,一面起身站在洞口朝外望。这洞并非天然,而属人为,就如濮阳慕华解释的那样,是给狩猎之人休息的场所。在这里休息,手中并不能两手空空罢,洞里沉积些血腥味散之未尽,也在情在理。
洞口边有一株花草,雨水冲涮的树叶很亮,晶莹的雨珠在冲激下迅速凝结迅速脱下,滴得叶身摇摇晃晃,毫无定力可言。楚清清微微的叹口气,身体渐渐发起凉来,暗道不好。回眸时,见濮阳慕华不知用何种方法让那堆柴燃烧了起来。
“你怎么做到的?”忍不住好奇的心思,楚清清靠近火堆问。
瞧着她很有兴趣的样子,濮阳慕华好笑兼莫名其妙,从怀里掏出一物什递到楚清清手中,说:“用火折子点燃的,就算你从来养在深闺,也不至于连这个东西都不认识吧。”
她还真是没见过,“听惜宁公说你闯荡江湖十几年,若是遇到没有镇甸的夜,是不是就是用这个方法生火的?”
“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本王也是像在这种场合身上才会备着。”边说边推推火。
“哦,啊嚏。”夏天不凉,可她的身体的确是经不住雨淋呀,楚清清有些尴尬的看看濮阳慕华。
濮阳慕华动手架了个简晚架子,随即说:“把外衣脱了烤烤,万一你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可说不清楚。”
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民她与濮阳慕华的辈份存在问题。身体越来越冷,可楚清清依旧犹豫不决,毫无动静。
或是看出她的踌躇,濮阳慕华背过身去,“放心好了,本王以自己的自己的名誉担保,绝不会做出有违伦理或是礼法之事。”
见他许久都没动,楚清清这才小心冀冀的解下衣袂。皎色的里衣裹着她纤瘦的盈体,潮湿的衣料粘着她的每一个毛孔,楚清清知道这样做并不能使她的身体好受多少,可她仍希望她能靠着自己的坚强与毅力挺过去,她此刻需要温暖,需要干爽的身子。
濮阳慕华算是个君子,因为他的身子远比他的嘴皮子老实。“皇叔在想什么?”寂静的山洞里惟有雨中绸浓,已是挤满了耳朵。
楚清清的声音有些颤抖,虽然轻微,可濮阳慕华听出来了,斜眸看看洞外的天与雨,不禁蹙起了眉,心忖:这该死的雨真会给他找麻烦。“在想你就这般信任我么?”不用说得太明白,依楚清清的聪慧,定能听出他的弦外之意,而濮阳慕华也在想自己方才前来此处避雨的决定是否错了?若是让人瞧见两人这般模样,可是千张嘴也说不清道不明的。
“我是真的相信皇叔在利用我。”楚清清抖抖衣裳,潮湿遇到热意相遇,冒出似雾般的轻烟,袅袅散去。
濮阳慕华一声苦笑,倒是他自己计较得太多,内心不够敞亮,而成了楚清清的笑资。略微的垂了垂眸,却没吱声。
楚清清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虽靠近火堆,然她的脊背已渐渐掀起凉意,偶尔透入洞中一丝夹着雨的风,便让她顿感凉飕飕的。她必须做点儿什么分散注意力,得坚持不让意识涣散,“皇叔,晌午我在帐子里听到帐外有人议论起我父亲,他们说我父亲越发的低落,甚至蒙生了辞官归故之心,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倒想请问皇叔可有听见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