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衫男子目光中透了丝冷意,然而对于蒙恬来说,却没有半点动容的姿态。他见过的场面太多了,面前男子的质疑对他来说没有半点的痛痒。
“你到底是君侯的什么人?”那人又问道。
“见了,你便知晓了。”
白衫男子犹豫了小会儿,低声道:“那阁下就跟紧了。”
忽而,白衫男子飞身上墙,脚下仿若生了风般,若隐若离在檐上掠过,蒙恬追得紧。月夜的银花撒落在城上,被两人极妙的轻功渲染地静动有致。被人传说的不祥之夜,周遭避不出户的人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屋檐被人踩踏过。
白衫男子出了城,径直朝着外头的一座山头跑去,耐力显得很好。虽是月夜追人,蒙恬认得出这条路通去的山头恰是长安君跳下山头的侧旁。看样子,那些人是做足了功夫。
郁郁葱葱的树在黑夜中显得有些阴森可怖,尤其是地下绕着的老根,也让蒙恬有些措手不及。直到穿过其中,才有一座规模不小的院落。院落不是泥瓦砌起,而是用竹子建造。蒙恬记得自己逃避世事的时候,也曾住过一个竹苑,却不如这里的大。看这竹子的粗细与月下泛出的颜色,这竹苑不是新建,应也有些年数。
“请。”
白衫男子引蒙恬进了前院,另有四个白衫男子站在门口,其中一人警觉地走上一步,问道:“这是何人?”
“他自称是君侯故人。”
那人没有质疑这话,看似彼此是十分信任,蒙恬也不答话,只是看着对方。
“我去通传。”
那人进了前院屋子,半刻之后,人又走了出来,虚礼作揖道:“请。”
蒙恬走进前院,刚才的人都退在外头。竹苑里淡淡地蕴了些花香,这是一种兰花香,蒙恬端睨四周,不见有兰花踪迹。循着淡幽的花香,蒙恬进了中堂,却见珠帘隔断在中间。
“蒙将军。”
他虽然知晓对方不是赢成蛟,但却不若对方知晓自己身份一样清楚对方。墨家的人,清雅的小筑,他能肯定面前的人绝非等闲之辈。屯留的谜团即将揭开,他上前半步道:“阁下可以露出真面目了。”
“哈哈哈。”
帘子后的人朗声笑了起来,走到一架古琴后,拨动两声,悠悠道:“我等你很久了。”
“你可知自己犯了秦律?”
“秦律?”
那人又是一声长笑,接着突然咳嗽起来,蒙恬从他咳声听出此人的病应是长痪。
“长安君是大秦的皇室贵胄,你冒用长安君的名号,想来亦是有所图。”
“他是皇室贵胄?咳,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这大秦的天下应该是长安君的,他天资聪慧,深得秦王宠爱。少时已精通六艺,为大秦征战沙场,流的血,落的伤,都是为大秦基业而流。到头来呢?到头来,他却什么都得不到,没有了父亲的疼爱,没有了本该属于他的江山,没有了他爱的女人,甚至,连他的名字都被死死地封印起来!!这,就是皇室贵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