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听得好奇心切切的石峰做梦也没想到,两个使毒的老鬼会把他作为小白鼠。看着那两对神光烁烁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石峰深深地打了个寒战,从每一个毛孔里透出森森的凉意,似乎把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寒冷了。
“有……有没有办法换一种方式!”
“恐怕没有了,那一伙人跑得太快了,现在就只剩下你一个,没办法,只好将就着用了!”符占天口吻颇有些无奈,那样子还真的很将就。
“将就,你还是不要将就了,你就是一尊神,哪能将就呢,要不再找找,我帮你找,总能找个称心的,这可是两大高手的绝世之战,怎么能够有一丝一毫的马虎!”石峰一脸深明大义,为人着想的样子。
“嗯,我想他们还应该逃得不远,现在去追,一定能追得着!”
“年纪轻轻就油嘴滑舌,日后再大些,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会栽在你的手上!”阴玉秋瞪了符占天一眼,“就他了,不必费心再找人,用谁不是一样!”
符占天“嘿嘿”地干笑了两声,一副“你小子要遭殃”的泼皮神情。
“我……我宁死不屈!我……”石峰一想到一会儿稍不留神,半边身体就变成了白骨,那还不如直接一头栽到崖底来得干脆。如果不是刚才那四个大汉先栽下去了,恐怕现在也轮不到我吧。
石峰只这么一想,立刻就悔青了肠子,早知道当初再累,也多跑一截路,或者转个方向朝其他地方跑也行啊。那四个大汉要拿来试毒,绝对有看头。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石峰无奈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悬崖,最终还是无奈地缩回了脖子,那四个家伙的死相,绝对不会比那只松鼠好到哪里去。总之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没见他们说了还要解毒才算赢的吗?
又惊又气又毫无办法的石峰四仰八叉往大石头上一躺,一脸幽怨兼无奈道:“好吧,看样了只能是我了,你们快点,下得别太重,会死人的!”
“身为用毒高手,如果还会失手,说明他根本就不佩使毒!百步穿杨,说哪儿就是哪儿,那才是高手!”石峰生怕他们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给弄翻了,忍不住使出了激将法。
一个毒仙,一个毒圣,两人相视一眼,立即在这乱岗十丈之内忙活开了,不到三分钟,他们已经碰了头,两人一步一步向石峰走了过来。
比毒要开始了。
三种毒引药材:锦地蓝、一枝红、三叶狮。
锦地蓝细叶细花,根茎深蓝。捏破茎杆,里面的汁液会染在手上半年不褪。
一枝红叶大花小,通体青翠欲滴,一根细细的红丝从根部直透到顶,细看之下,那根红丝还在茎体内有节奏地律动。
三叶狮根茎粗壮,结出的果实如同一个个怒吼的狮子头,一个果子上均均匀匀地分布着三个狮子头。
“你先来!”阴玉秋冷冷瞅着符占天说道。
“还是你先吧!”符占天让道。
阴玉秋也不再跟他客气,在这乱岗上转了一圈,花了半分钟不到,便已经齐集所需的材料。将掌心的火炭红、破地蕨用内力一蒸,变成粉末,再从三味毒引中挑了一枝红,阴玉秋再次释放出精纯的内力,将那一枝红中的那一缕红丝从茎体内推出。随着那缕红丝被推出来,变成了黑如墨汁的液体滴落到手中的粉末上。
那粉末立刻如泼了硫酸般沸腾起来,冒出一股呛人的浓烟。石峰一看立刻吓得叫不出声来,奶奶的,这要真吃下去,还没到肚子里恐怕上半身就已经烂得差不多了。
这人真够毒的。
石峰只觉头脑一片清明,那从肚腹内传来的痛楚,如一个又一个刀口切在身上般痛得清楚,渐渐地他觉得体内有一股浓烟在熏,干燥得如同要开裂的田地,两只眼睛也胀得不行,只觉得想它们一点一点地往眼眶外跑。
可是石峰却没有出声,汗水无声地从他的脖子上滚落。
“嗬,小子,这时候怎么不说了,平时你话不是挺多的嘛?嗯,你要是开口求个饶,我就下手快点解掉你身上的毒,不然的话,嘿!”符占天得意地笑道。
“你们两个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石峰一定要拿……嗯……”石峰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模糊的字眼来。
“痛死我了,救命啊!”从某座倒斜的石碑后面,一个人痛叫着求救。
“居然敢在此打扰老夫的兴致,该死!”阴玉秋冰冷地说道。听在旁边石峰的耳朵里尚觉萧杀冷冽,更何况是那躲在旁边观察他们的人。
这不怕死的家伙叫马登,却是刚才散去又去而复返,能在符占天的毒威之下还敢如此靠近,他也算是个有些胆量之人。只可惜他自认为很小心的行为却早就落在了两位高手的眼中。阴玉秋刚才释放的毒烟,一半是对石峰下的,另一半就是专门为他调制的。
此刻马登终于知道什么叫做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卖了,不然就算是倾尽所有,相信他也是愿意付出的。那一根如丝般的东西在身体内四处游荡,扎进眼球里、扎进耳膜中,扎进五脏六腑最柔弱最疼痛的部位,可是却又痛得那么清楚,甚至让他隐隐有种错觉,如果他愿意把手插进身体里,肯定能抓住那一根细丝,将它从体内抽出来。
石峰看着那在嚎啕翻滚的家伙,从他那两只凸成青蛙般的眼睛里放出了一道轻视的目光,同样是中毒,你小子怎么就那么没品,叫得比死了全家还要痛苦。
他当然叫得比死了全家还要痛苦,因为死的将是自己。
石峰怎么会知道,同样是一种毒,对于一个下毒高手来说,真的可以高明到说哪儿是哪儿,下手的轻重,他们都拿捏得极准。
一般使毒的人,都喜欢暗中出手,无声无息就将对手的性命操控到自己手中。但他们也同样讨厌有人伏在暗处窥探自己,深喑此道的他们对此甚至达到了深恶痛绝的程度。所以,这个躲在暗中的马登,他理所当然地得到了阴玉秋更多的照顾。
“毒圣果然高明,一下子倒了俩,可这,我要治好哪个才算呐?”符占天目睹那人哭天抢地地大喊,乐融融道。
“我们当初指定的人是他,那就是他,至于这个人,随你便!”阴玉秋道。
符占天闻言温吞地走到一块大石旁转了转,折下一截松枝挑起一块风干的鸟粪,取了一个三叶狮果实。摊在掌心,随着一团柔和的气劲搅动,那三叶狮的果实自动化为一滩绿汁,符占天将那汁液滴在了松枝的鸟粪上,这才悠闲地转到了石峰身边。
石峰早就已经痛得呲牙咧嘴了,手指在石板上划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虽然他极为希望符占天能快点为他解毒,可此刻他却一声也没有吭过。
符占天打了个响指,一股火苗在他的指端轻轻跃动。随着松木“哧哧”地燃烧,符占天笑道:“小家伙,怎么样,滋味好吧,给你添点料!”
符占天说完即飞快地退到了一边,一双蒲扇大的手掌赶紧将自己的口鼻捂了个严实,很是同情地看着石峰。
就在石峰舒了口气觉得四肢舒泰的时候,那股恶臭冲了出来,然后不管他怎么捂牢自己的口鼻,那股味道还是一如既往地往自己胃里钻。
石峰一遍又一遍地狂吐,肚中那今生只尝过一回的山珍海味没有一点儿保留全吐了出来。也不知道自己吐了多少回,吐了多少次,反正石峰如一滩烂泥倒在地上的时候,胃里还在抽搐不停。
之前没被山珍海味撑死,现在却要因此而吐死,恐怕这种死法前所未有,石峰苦涩地想,不过至少自己也拿了个古今第一,也算是个名人,跟他那个拖着“小三”的柴老爷比起来算是同道。
就在石峰抽搐到真的要翻肚皮的时候,那股奇异的寒冷气流又一次从他的后背冲了出来,冲上头部,再沿着胸口而下,在肚腹里散开,变成暖洋洋的一团火,周身顿觉舒泰无边。
石峰暗自庆幸,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的他早已见怪不怪了,但他口中却不住痛叫,他知道如果现在站起来跟个没事人似的走两圈,一定会让符占天和阴玉秋再次拿他当作第二轮的比毒对象。眼前既然有人冲出来当小白鼠,那我怎么还能客气跟人抢呢?
石峰好心地想,然后身体翻滚得更加剧烈,叫声也更加粗砺,总之用到他所能表演出的最痛苦的样子。
透过那微带得意的眼皮缝,石峰打量着对面那即将成为小白鼠的马登,跟他一样,呕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他那脸色,青紫得跟熟了的葡萄有得一拼,整个人都翻白眼吐白沫了,还在一个劲地往外倒胆汁。
不知道胆汁倒完了他还有什么可倒的,石峰庆幸地想着,身体更加卖力地扭动。
“好了,我们开始第二轮比试吧,由你施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