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腕带,刚才也在展风的手腕上见过,他除下来洗,她过去要帮忙,他却宝贝似的捧在手里说:“我自己来!”
白色细长条的,就像那远远的要消失的白色的影子一样。男左女右,展风和归云分着这份白。雁飞的影子无处不在。
归凤心里一酸,扭头跑进了屋。
雁飞由车夫带到了霞飞路,便遣他自己回去,她想独自随处转转。
开始打仗时,她就有这样的习惯,跑到街上,还刻意往东南方向或北方走,去听那战火的声音。
“轰隆轰隆”的,熟悉的,让她害怕的。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这炮火什么时候轰进来?
倒是不惧死的,她还把胭脂水粉全部摆到了梳妆台上头,兴致好的时候上一款妆,对着镜子仔细描眉毛唇线。
是唐倌人教会她描眉线、眼线、唇线,“你的眼角轻轻往上勾一勾,怕真会把男人的魂魄给勾了出来!”
但是小雁只想让那个他看她的明艳。
那时候她是显摆的,有份显摆的闲心,不知道化妆能保护自己。
直到后来,她才晓得了,一层一层封住自己,便可豁开了活,然后什么都不用怕了!也什么都够了!
只是她还想让自己在炮火声中害怕,这怕,等同自残!
可怎么及得上那群无家可归的难民?这些愁苦的难民,连处藏身之所都没有。她比他们,好过太多!雁飞捏捏自己的手指,在十月渐冷的空气里,冻住了。
百乐门歇业好几个月,她生活的重心没了,寂寞起来就闲在家里编了腕带。她曾经想要为他编织一条,只是还没学会,他已经不见了。好在,如今她还有人可送,给了展风和归云。
想到展风,雁飞微蹙眉。他本是远离危险的,却被她推进去,如若有个万一,是她的罪过。
因生了愧疚,她也就捎带给展风做了腕带。可谁知道这傻孩子收了后,竟当夜就跑来兆丰别墅,在门口候到她,又说不出半句话就跑了。
和归云一样实诚。虽经历了生离死别,看惯了战火纷飞,可心还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