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羡慕,就自己跳,没有伙伴,没有橡皮筋。
李阿婆过来拧她的耳朵,“丫头片子,烧个水也能小差开到外国大马路去?”
很疼。
就像现在,雁飞缩了下手,刚才一开小差,手指碰到了铜壶,烫到了。
向抒磊竟肯绑橡皮筋让她跳。
他们将橡皮筋的一头绑在椅子腿上,另一头绑在他的腿上。她的花样落到实处,从地关开始,过了膝关、腰关、肩关、顶关,最后橡皮筋举过了他的头顶,是最高的天关。
可她有惊人的弹跳力,连天关也能过。
那时不过十五岁多,身形窈窕了,脱出成熟的形,每一处都是软的。
他看得入迷。她就偷偷看他,目光一触,都红了脸。
也是开小差。
她总是无时无刻不在开小差,魂魄从来没有归过位。
雁飞轻哂自己,提了水壶,回到客堂间,开一盏靠沙发的落地灯,在茶几上铺上厚厚的绒布,把水壶放上去,再回灶庇间拿了紫砂小茶壶茶杯过来。
茶叶是现有的,王老板送来的安溪铁观音。她都没什么空喝,今夜有心思,就拿来试试。
旧的杯子,新的茶。
雁飞将杯壶都展开来,一字摆开。
温壶烫盏,沸水在杯壶中起了白白的热气,熏热了她的脸,温热了她的眼。
在百乐门上班的第一天,一群小舞女挤在盥洗室梳洗妆扮,没人给她让位子。
陈曼丽端着脸盆走过来说:“快洗吧!洗好出去兜一圈,管保你转到好台子。”
雁飞把铜壶放下,瘫在沙发上。
泪刚才被蒸走了。
静谧的夜里,发出“笃笃笃”急促的声响。
雁飞先没理会。
“笃笃笃笃”,声音更急促。
雁飞疑思,站起身去开门,留一条缝,一只手伸进来扳住。
“雁飞小姐!”竟是藤田智也!
雁飞本能要关门,他力气大,用力一推,人是进来了。前天井的铁门是关上的,他应该翻了墙。
雁飞不免惊恐,放沉口气,“藤田先生,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