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先生一扬手,“方先生要向归凤小姐单独请教文戏。”
分明的赶着鸭子要上架。
袁经理在归凤那头低声说:“只是应付而已,对你好对大家都好,太多事情你自己也要掂量着办,难不成靠别人保你一辈子?”
归凤觑一眼被束缚的归云满脸担心和心痛,也不忍心。想怎么也是逃不过的,只好一跺脚,站起来,暗自下决心,横竖一刀了。
归云还在提醒她:“张府老太太上回说咱们戏园子的瓜子好,你得带一包。”
归凤明白,点头,跟着斯文先生出了门。
戏院门口横着方进山的美国福特小汽车,月色下,如银色的机器小兽,大咧咧趴在那里,挡住退路。
归凤是被逼的,进了闸。
归云忧心了整晚,归凤深夜回来了,倒是安然无恙。脸上有些如释重负的喜色。
她说:“方进山拿我孝敬张府那老太太,你是没有看错。”
归云担心着,“这一时是避开了,往后——”她的主意又生出来,“归凤——”说不下去,说出来也是伤她。
归凤愁眉叹,“我真觉得好累!这世道怎样才肯放过我?”
归云只好再探展风的意思。
“娘一直念叨你的婚事,归凤的事你到底怎么想?”
展风无奈又气恼,“娘逼我,你也来逼我。”
“归凤唯今无处可躲了,那等有势力的人只把我们当耗子耍,我真怕……”
展风是明白的,他说:“要么归凤就不要唱戏了。”
归云说:“要归凤不唱戏好比要她命。”
“要不我回了妈,给归凤找一个好婆家?”
这个主意更不好,归云知道关节所在,展风也知道,归凤更知道。三个人胶着,心都悬如走钢丝,又不能表露出来,表面又要装无事人安慰他人。
庆姑的念头也没断,且一日强似一日,时常在归云归凤身上左右念叨。
“展风现今跟着王老板倒也太平,王老板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大了,听楼下何老师说报纸都在说他最近卖‘孤军’战士生产的毛巾这些东西,很得人心!展风也受了重用,这时候不想终身的事,啥时候再想?”归云不插嘴,静静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