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了一下,又跳了一下。
看她一点一点,重新辫好辫子,一甩,到身后,蓝色的丝带晃晃荡荡,活泼泼的。
蒙娜把老美大夫邻居请来,见归云正在灶庇间忙进忙出,问卓阳:“她在干什么?”
他已经闻到面包香和鸡蛋香,特别诱人,勾起食欲,口舌生津。
卓阳含笑,道:“她在做田螺姑娘。”
蒙娜没听懂,“什么?”
卓阳收回目光,对美国大夫打招呼:“MR.杰生,又要麻烦你了!”
归云的手脚麻利,炸好满满一盘面包。这炸制法子是从四川路西点房的大师傅那里学来的。上海人虽也学着洋人吃西点,但总会发挥自己的奇思巧计,把西点也换成中式口味。
中国人有些习性,历久弥坚,绝不改变。
归云收好炉子,端了盘子上楼。远远就能听见里面激烈交谈的声音。
“我不认为学生游行能起作用,我们要更实际的、更激烈地抗争,才能赢。”是蒙娜的声音。
那老美大夫也说话了:“哦,年轻人,我对你的爱国之情表示敬佩,但希望你要注意安全!”
卓阳在叹气:“前方战事在即,堂堂中华大地就要沦丧,十里洋场却处处歌舞升平,舞照跳、戏照唱、明星照捧、赌博贩毒、金融投机,浑不知亡国危机近在眼前。哼!什么叫做‘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一字一句,敲在归云的心头。
这是什么话?舞照跳、戏照唱、明星照捧、赌博贩毒、金融投机。
照这样的话,“戏照唱”的她们也被编派进这些不知亡国恨的“商女”中。
归云不爽快了,重重敲了门,推开进去,将盘子往桌上一放。
卓阳说:“谢谢。”原本严肃的脸开了颜,微微笑一下。
她没笑,看一眼卓阳的伤腿,裤腿被卷起来,用白纱布裹得好好的,就说:“你、你们快趁热吃吧!我先走了。”
口气淡淡的,就要疏远。卓阳心中警铃大震,不明白姑娘的僵硬态度从何而来,急道:“我送你?”他又看看自己的腿,怎么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