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想要笑,忍住,“马路上能坐到电车。”
她走了,不停留,也不道别,留糊涂的少年在发愁。
杰生大夫突然问:“你们谁惹这位美丽的小姐生气了?”被桌上面包的香味吸引,捻起一块塞进嘴里咀嚼,翘起大拇指来,“GREAT!”
蒙娜也尝了,顺手递给卓阳。
卓阳捻起面包,侧头,看床边已经叠好的蓝色纺绸,上面有着点点自己的血迹。
红色的星点,染了这片蓝,纯色的蓝,染上这星点的红,竟然有相溶的干净的美。
几次相遇,他与她,是碰不到的红与蓝。
碰到了,好像蓝天里的一轮太阳,明亮起来,心在微暖。
蒙娜看着他,问:“很遗憾?”
卓阳沉默,轻轻抚摩着那匹纺绸,再抬头,窗口的小麻雀还在那里跳跳蹦蹦地活跃着。太阳却已经斜到西方,阳光离开了。
良久,他才说:“在我伤好之前,恐怕要借你地盘一阵了。”
“要不要告知卓老师?”
卓阳摇头,想起最重要的一桩事,“你还得帮我一个忙,把这相机里的胶卷送到四马路的《朝报》馆去。”
蒙娜问:“明天赶着登?”
卓阳点头,郑重嘱托:“今日务必送到。”
他动了动腿,还在痛。再探头看外面,归云已经走远了,影子都看不见。
归云走得有些快,到了马路上看到先前避学生游行的电车复开了。只是候车的人群汹涌,等半天才来一辆,开得慢吞吞又摇摇晃晃。跟着人群好不容易挤上去,车上人挨人,呼吸都困难。
售票师傅偏偏要喊:“大家往里挤挤,等下还要上人,挤挤伐要紧,橡皮车子挤伐坏的。”
马上有人抱怨:“还怎么挤?都挤成黄鱼干了。”
“都是这群游行的学生闹的,好好的学不去上,都干嚎去!”
“这是日本鬼子不让我们中国老百姓安生。”
“要真打仗哪能办啊?”
“哪能办?照样过生活吃饭困觉,该打仗的去打仗,该做工的去做工,大家各干各的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