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脱这样我们老百姓也没其他花头经的咯!”
的确没有其他花头经,除了努力促进社会繁荣,老百姓还能怎样?最经济实在的做法,就是和当兵的分工明确。老百姓要的生活只不过是太太平平的世道,有活干,有饭吃,有一个屋檐遮风避雨好好睡觉。要求那么低,其实贡献却那么大。那些五光十色,奢靡安逸的背后,都是小老百姓们兢业辛苦工作来的。
卓阳的话一竿子打了一船人,未免伤及无辜。
归云觉得自己就是被刺伤了。或许真是说的人无意,听的人无端多了心,多了的心是受了点冤屈,便生了气。
毕竟还是小女孩的心思。
下车过了马路就进弄堂,小蝶同陆明在弄堂口陆家小店外正轻言细语,神态是极亲昵的。他们看到归云走近了,旋即又分开。
归云心中好笑,装作没瞧见,回到家里。杜班主归凤他们大约都去上戏了,空气都显出冷清清来。
但客堂间有人说话。
“陆家来提亲,倒是好事情。秋月不省事,小蝶好歹能让我放心。”归云认得那是小蝶娘,正与庆姑坐一道,合着煤油灯勾绒线。
原是如此。千线万线,只要儿女的姻缘线牵好,父母就圆满了。
庆姑说:“小蝶倒是赶在展风归云前头了,我那儿子,也不是个省心的。”
小蝶忽地说了一句:“展风怎么着也是双保险,不要归云,还有归凤呢!”
归云一怔。
庆姑不知是不是听进去了,回了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只盼着展风快些给我捎个音讯回来。”
归云推门走进去,向长辈请了安。
第二天,杜家就收到展风的信,信里说再过两三个礼拜就能回来了。
庆姑安了心。
和信一起由邮递员送来的还有一份《朝报》,杜班主和归云凑在一起看。
“中国巡捕专抓抗日的学生,实在让人痛心。”杜班主叹道。
归云也叹气,再往下看,一张大幅的照片,竟是打伤卓阳的巡捕。他瞠目结舌,还高高扬着警棍。这应该是被卓阳拍下他们就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