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们?”
杜班主拱手,“袁经理。”
袁经理颔首,往老板椅上一坐。
江太中问:“要不要让两位小角儿唱一曲?”
袁经理摆摆手,黄豆眼就扫了那么几下。
成。他从风月场中混了个把年,一双火眼金睛,看女人只消一眼,便知道在上海滩是否吃得开。
虽说唱绍兴文戏的女角儿比百乐门卖大腿的舞女要文明,但要撑起场子,不单是嗓子,还有卖相。他看准了,班主是有些手段,但时势没他强的,角儿又是老实巴交的,更无须担心的,人更好埋汰。
于是他说:“可以了。戏院在七八月份开,到时候贵班还要多辛苦。”
礼貌又自抬了身份,分寸拿捏得刚刚好,不会得罪人。这号人左右逢源,到处吃香,混得出人头地。
江太中把事办得成功了,来锦上添花,“到时候两位角儿唱红了我们戏院,大家都有乐惠的。”杜班主一行人跟着干巴巴地笑。
出了袁经理办公室,江太中才低声道:“袁经理已经作过保,过几天就带老哥哥去烧烧香。”
“真有劳了!”杜班主再度拱手,尽在不言中的不得不低头折腰。
似乎一切都顺利落实,袁经理的戏院开始大兴土木,一切讲究效率,刷的墙糊的纸都是一些工厂赞助的,袁经理把工厂的广告刷在了戏院的墙上,真是生财有道。
杜班主一家自然也是要帮衬帮衬。庆姑积极地做好饭菜,遣归云或归凤送去。她说,要先把戏院中众人的交情打好,做好人也好做在前头。
归云走到静安寺路上就免不了会思念离这里不远的兆丰别墅。和雁飞再三相遇,但相处的时间总是短的。
她想去看看她。
雁飞不但在家,且正在前天井的花园里,俯着身,用小巧的塑料喷壶浇花。那喷壶的喷嘴做得精巧,洒出来的水细密成丝,落在小团白色圆润的茉莉花瓣上,结成晶莹的水珠滴下来。
花就是风姿动人了。雁飞只穿了白色织锦短袖旗袍,头发轻轻绾起成髻,人在花之后,比花更风姿。归云正稀罕那喷壶,雁飞已看见了铁扇骨围栏外头的她。她开了铁门拉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