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又开了两朵花,我想今天准有人来看我,果真没错。”
“我想着今天没事,就想来看看你。”
雁飞瞅了瞅归云一身湖蓝色的粗布宽袖旗袍,说:“如果你肯剪一个女学生短发,还会更精神,你总梳两条辫子头。”
“现在马路上都流行那发型,不过我觉得梳辫子踏实。”
“我也是,你看,我也是留着长发。”
两人互相看看,又傻笑。有些东西,的确不习惯改变。
雁飞把归云领进了屋。
多日不见,这间来过好几次的客堂间又有了改变,客堂间里的家什竟都收光,只留一溜真皮沙发,沙发角落摆着麻将桌,再没旁的了。
“这样收拾起来方便。”
雁飞拉了归云坐沙发上。太空旷了,她的声音都在回荡。
归云觉得寂寞,觉得她寂寞。
“你瞧,我们从小一起要饭,最多只有一两个铜板,这样一幢小房子要多少铜板啊?”
无猜的发小,偎在一道。
归云有千言万语的问题。
“这些年,你好不好?”
雁飞望住她,诚恳,她要袒露了。
“周小开是个滥人,又赌又抽。唐倌人功亏一篑,满盘皆输。”
忽而沉痛,想,自己呢?算输还是赢?
她朝归云眨眨眼睛,“才不管他们,在这个世界上,你才是我唯一的亲人。”
归云握住雁飞的手,“小雁——”
这么一个开头、一个情势,都让她能意料到后面的不堪。她不问了,就握她的手。
“小云,不管我做过什么,你都不会嫌弃我的吧?”
雁飞蜷缩在归云的身边。
“我怎么会嫌弃自己的亲人?”归云说自己的愿望,“小雁,好好找个人嫁了吧!”
雁飞撇了撇唇,“谁能来担负我的一生?”
门铃响了,娘姨快步从灶庇间小跑去开门,半会回来汇报:“藤田先生来了。”
归云一听这名字,微微疑虑。
雁飞说:“你先去楼上,我要接待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