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店老板连哭带喊地讨饶:“七少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快下来吧,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呀?”
黑衣少女仰面灌了一口酒,也不去理他,略略低垂的眼帘偶尔一抬,光华四射、宝气流转,看得白书清好一阵脸红心跳。
田恬看了看他,再看看那黑衣少女,微微一笑:“我去跟她说几句话,白兄可不要过来,她脸皮薄,说着说着可能就恼了,白兄也千万不要插手。”
白书清应了一声,看田恬施施然走到酒楼下,仰面向那少女一笑。
少女霍然站起身,田恬也没说什么,就向一旁的小巷走去。少女跃身而下,追着他到了巷口。
白书清只隐约看到这两个人的身影,田恬仿佛跟那少女说了些什么,少女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半晌,却又松了开来。田恬似在劝慰她,少女侧着脸,脸上赤红一片,像是羞赧不已的模样。心知田恬是把自己的事跟她说了,她倒也不像是十分抗拒,心里就是一阵欣喜。忽见那少女提起长剑往田恬颈上一架,白书清吓了一跳,田恬却似毫不在意,拿手指轻轻拨开了剑尖,少女有似不甘心地瞪着他,他笑了一笑,转身向白书清走了过来。
白书清见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想问却又不好意思。这人也全不体谅,默默地走了许久,忽尔一抬眼,笑了一声说:“恭喜白兄。”
白书清一张俊脸腾地红透了:“田兄说什么呢。”
田恬笑起来:“那位冷七少爷可是赫赫有名的难缠人物,一听见白兄的心思,却连脸都红了,你说这值不值得恭喜?”
白书清更加羞赫:“这——是真的?”
“这种事我还能哄你嘛?”
白书清忍不住问:“这位姑娘,我连她的姓名都不知道……”
田恬微笑:“她叫冷凉儿,人都唤她冷七,我们两家祖上略有一些交情,对她也就比较了解,不过白兄,我也劝你一句,若没有江湖中顶尖高手的水准,还是不要动她的脑筋为妙。”
白书清静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武功很好的。”
田恬哈地一声笑了出来:“这就好这就好,这才叫周瑜打黄盖,你情我愿呢,白兄拿来吧。”
他把手伸到白书清面前,白书清怔了怔:“什么?”
“不管怎么说,你要给人家女孩子一个信物,要让人家知道你的诚意,这才好跟你结识交往啊。”
白书清知道民间确有这个风俗,但身上除了了银子,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摸了半天,才从腰间解下一块玉,田恬拿在手上掂了掂,揣进了怀里:“这个东西太俗,送一般女子也就算了,这位冷小姐,怕还是要费点心思,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别致的物件吗?”
白书清为难了:“这要送什么才好?”
“东西要贵重,更要奇巧贴心。”
白书清想得头疼,终是从衣内襟里掏出一块黝黑的木牌。
田恬接过来一看,木牌做工粗糙,质料奇差,忍不住摇了摇头:“拿这个去哄人,白兄,你是穷疯了嘛?”
白书清十分郑重地说:“田兄你不是江湖中人,对这些掌故怕是不太明了,我也不好与你细说,但这个东西,却是许多武林中人可望而不可得的,你交给了冷姑娘,她自然会明白。”
田恬不以为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与白书清相携进了客栈。
转过天来田恬就跟白书清说,要到冷家堡去见这位姑娘。冷家长辈人众多,需要置办些礼品。两个人在街上逛了一大圈,林林总总买了不下一千两银子的东西,搬到了马车上,田恬就向白书清笑: “你就在客栈里恭候佳音吧。”
白书清拱手相送:“有劳田兄了。”
田恬笑着挥了挥手,放下车帘,渐渐地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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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书清在客栈里等候,心里难免有些不安稳,但他是个温厚内敛的人,脸上并不怎么显露。这一天仿佛过得极慢,到太阳落山的时候,竟像是足足拖了一个月。白书清偶尔望望田恬离去那个方向,更觉得惦念。他生在豪富之家,自小被人捧在掌心里,两个哥更是把他包得密不透风,难得和女子接触,也从没见过一般人。那冷家的小姐气质与众不同,倒让他有几分动心,然而一直等到夜里,田恬也没有出现,白书清就睡得不踏实,一片心思,渐渐地竟都移到了他身上。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疑神疑鬼的,想田恬人物荏苒,说不定,与那冷七小姐一言不合,被痛揍一顿丢出了家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