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团白球剥成一根细瘦的竹竿,她心中直叹,这么多年,他一直瘦得让人心疼,无论大家怎么给他进补,他一场大病就打回原形,真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她随手把竹竿揽入自己怀里,小包身体微微一颤,到底没敢再闹,顺势靠在她肩膀。她扯下系发的缎带,如瀑的长发立刻蜿蜒在两人的身上,她用手指缠住一缕绕在手指上,只觉得满腹柔情都被它牵了出来,整个心酸酸胀胀,却是她极喜欢的味道,微微一笑,把发梢送到他脸上轻轻摩擦,怀里的家伙也没了平时的别扭劲,蜷曲起来,吃吃笑着把脸缩进她臂弯。
时光似乎悄悄倒转,两人小时候也是如此亲密,他身体底子太单薄,怎么睡都睡不热,她则经常睡得像在发烧,吕大娘把两个小家伙凑到一起,仔细叮嘱女儿,要好好搂住小包睡,不准放开。
她没有放开,是他放手了,是他不愿回到过去,她心头阵阵抽痛,轻轻地抚着他细嫩光滑的脸。他只觉浑身燥热起来,又舍不得这似乎失而复得的温柔,僵硬着身体往她怀里钻了钻,额头碰到一个柔软的东西,突然醒悟到那是什么,脑子一阵发昏,眼睛一闭,只觉得有一条热乎乎的虫子从鼻孔里钻出来。
"我的老娘啊!你这是怎么啦!"欢喜顿时慌了手脚,抬高了他的头,用棉花堵住那两条红虫子,他沮丧到了极点,呜咽着用力捶床,她猛地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用小时候哄他睡觉时的温柔语气道:"小包子,你别这样,我再也不会丢下你!"
小包脑子里立刻转过弯来,沮丧个鬼,只要自己一闹,她哪次不是乖乖投降,而且在清凉县这地界,天大地大自己最大,哪个不要命的敢抢他媳妇!
想到就去做,不做会后悔,何况是送上门的大羊羔,他鼻血流光也管不了了,猛地扑了上去,飞快地拔出鼻子里的棉花,劈头盖脸地亲了下去,涂了她满脸的鲜红。
等欢喜醒悟过来,小包已经一脸惨白,一头栽进她怀里昏沉睡去。
她久久凝视着他的面容,擦了擦脸干涸的血迹,带着迷离的笑容,轻轻吻在他唇上。
一切,尽在不言中,她的等待,值得!
4
又是好天气,欢喜眯缝着眼睛看着窗外的红色霞光,把怀里的人挪了挪想抽出手来,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翻过身去,把她的手抱得死紧。
他喜欢抱东西睡觉的习惯还是没改,开始两人睡觉都不老实,总揍得对方鼻青脸肿,两人都没好觉睡,后来渐渐习惯,怀里没人还会觉得少了些什么。想起两人那些相依相伴成长的岁月,她不禁笑容满面,心念一转,凑近他耳边大叫,"起床了!"
小包唔了一声,一头拱进被子里,她又好气又好笑,把这团东西抱起来,开始往他身上套衣服,又披了件长袍去打热水。厨房里,老顾正在往灶里添柴,一见她连忙起身,掩着嘴轻声道:"我熬了粥,做了好多肉包子,呆会加两个小菜就能吃饭了。"
她微笑着瞥他一眼,"把中间那句说大声点!"
老顾哈哈大笑,"我做了好多肉包子!"
房间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我要吃肉包子!我要吃肉包子!"
她无奈地摇头微笑,端着水走进房间,小包坐在床边百无聊赖地看着自己手心。她刚绞好帕子,听到后面幽幽的一个声音,"欢喜,你是不是很难过?"
她回头一看,白色狐裘高高的领子里,那雪白的小脸红得霞光灿烂,她笑得肠子打结,瓮声瓮气道:"有点。"
"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会对你负责,以后你要听我的,不准骂我,不准到处乱跑,不准喜欢别人!"小包低着头一本正经地掰起手指头,脸上的颜色愈发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