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结金兰
只说我的宿疾常于春秋两季来侵。偏今年秋天,因与众姊妹们结社作诗伤神;又有凤姐姐的远亲刘姥姥来访,外祖母一时兴起,带着众姊妹宴客、游园,一连几天如此,难免劳累过甚。
因以上之故,等贺了凤姐姐的生日,我又犯了旧疾,咳嗽不断,似更甚于往年。于是我便终日于潇湘馆内养病。
外祖母有言,且请我静心伤病,不许我看书伤神,也不许有人打扰。王嬷嬷等人,好比奉了圣旨一般。但凡我拿起书,她就训斥紫鹃。我知她为我好,不便说什么,又不忍心紫鹃受责,只好等她不在时偷偷翻上几页解解闷而已。
因此总盼着有人来,说些话儿以遣烦去闷,偏众姊妹听了外祖母之言,也不常来。
等好不容易来了,没说上几句,又有人来聒噪,渐渐地我也烦了,漫言少礼。众人见了,并不见怪,也多有体恤,但来的次数更少了。
宝玉每天来看我也就罢了,宝钗也仍似往常一般,不时来探,我心里着实感激。
惜春妹妹受外祖母之命,为刘姥姥画大观园,宝玉每日常去帮忙,因此来看我也不过是一早一晚而已。倒是宝钗每每来了,与我说着众姊妹们的趣事,王嬷嬷前来聒噪,她倒温言以对,只说得王嬷嬷等点头称是。
因是如此,早加上众位见我着实烦闷,以后等宝钗再来相访,王嬷嬷等皆笑颜相迎。
却说,这日宝钗又来相探,说起我的病,她叹道:“妹妹的病每年都来犯,老是这样,总不是个常法。或另请一高明的太医,祛了根可不好吗?”
我听了,勉强止住了咳,摆手道:“不中用了,今年比往年反觉又重了些似的。自我记事起,我爹娘不知请了多少太医求神问佛,皆不中用,我也不敢苛求,死生由天吧,更何况“万物一体,死生同状”,又何必乐寿哀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