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宝玉与我,只用李太白里的几句诗甚是妥帖,“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与宝玉两小无猜话闲情,与姐妹们相依为伴作闺友。除了些许的思亲之情,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不知道送走了多少个春秋,不计其日。一日,我和宝玉早早地起来,待袭人与紫鹃侍候好我们梳洗,便如平素一样同往外祖母处问安。诸礼已备,我们便陪着外祖母用了点奶子糖粳米粥,另用些新栗粉糕并松瓤鹅油卷,也就罢了。外祖母问了我的药有没有按时吃,病有没有再犯之类的,紫鹃一一回答。又向袭人与紫鹃问些我与宝玉的情况。听说我与宝玉相处甚洽,并没有又拌嘴或是生气什么的。
外祖母听了,笑着点了点头道:“原该如此,至亲姊妹间本应和睦融洽的,我看了才高兴呢。如今也大了,只别像前几年那样,为了点小事,闹得忒不像话。”我与宝玉忙点头答应着。
“昨儿,太太找我问话。说起林姑娘与宝玉,很是乖巧懂事,知书达礼。太太说还亏得老祖宗调教的好的呢”。(袭人)
外祖母听了,笑而不语,倒是宝玉巴巴地问:“多早晚的事,我与姑娘怎么不知道?”
袭人听了,眼光迷离难测。众人在外祖母处,要慎言谨行,我是司空见惯的。却不想伶俐如袭人也有答不上的话的时候,宝玉还在不停地追问,不想却被一阵爽朗的笑声打断了。不用说,又是丹唇未启笑相闻的琏二嫂子凤姐姐来了。
“凤哥儿问老祖宗的好。每天都是宝兄弟与林妹妹先到老祖宗处问好。老祖宗也逢人便说‘两个玉儿最是贴心’。我只不服气,我原也像他们一样心里惦记着老祖宗,只是来得晚罢了。今儿倒起了大早,偏又被事给绊住了,还是赶了个晚集。如今,我倒不怨老祖宗偏心,只怪呀,林妹妹与宝兄弟对老祖宗太上心了,又生得好模样。就是我看了也喜欢呢。”(王熙凤)
“你们睢凤丫头,这张巧嘴,绕着弯地说我偏心呢,却也难得她的孝心。”
凤姐姐拉着我与宝玉的手,上下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拉着我们到外祖母身边道:“老祖母,不过一天见,睢我这宝兄弟与林妹妹越发出挑得得香培玉琢,倒像是画里走出来的金童与龙女。等明儿,过年,年画钱也给省了,只叫人照着他们画一幅就完了。真真一对璧人,不愧是老祖宗嫡亲人内孙与外孙。如今我倒不说老祖宗对他们偏爱些,只怨我娘老子没给我生个好模样。”她那抑扬顿挫的语调和丰富的表情,不免又赚来外祖母与众丫头婆子的一阵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