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经济怎样做大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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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大国之家:住房成为解不开的难题 (1)

住房危机:中产阶层的愤怒

我们能不能住小房?

房价是怎么涨起来的?

房奴心理学

经济适用房:为什么我们还得要?

美国的保障性住房建设

中国的廉租房难道还赶不上500年前的欧洲?

住房建设的新模式:从北京看过来

中国大城市居民究竟应该有一个什么样的住房标准?我看首先要面对两个现实。第一,中国的经济发展水平还很低,住房标准和预期不能和发达国家攀比。第二,中国人口高度密集,土地资源缺乏。即使和同等发达程度的国家比,人均住房面积也要小一些。

无车,小房……这些对于大国的公民来说,似乎不是很舒服、很振奋人心的前景。但是,大国不等于就是美国。大国有许多模式,不是只有美国一种模式。

日本的小房社会,比起美国的大房社会来有许多优点。人口密集,公共生活多,公共交通发达方便。步行街多,市民习惯走路,有更多的运动机会。另外,房间小,冰箱也小,食品不储存,家庭主妇常常天天买菜,食物新鲜精致。人更苗条,更健康,人均寿命也长。

住房危机:中产阶层的愤怒

住房危机,说白了就是“中产阶层的愤怒”。他们的愤怒,并不是来源于他们经济条件和生活水平的绝对下降,而是他们心理感觉上的相对贫困。在任何社会,中产阶层都是一股稳定的力量。比起真正的下层来,他们有足够的资源和能力发出自己的声音。比起上流社会来,他们又在人数上占压倒性优势。如果他们愤怒,社会就难以和谐。

这种中产阶层的愤怒,在一个经济高度增长、社会急剧转型、贫富分化日益严重的时代最容易出现。经济高度增长催生了一个暴富阶层。这个阶层,又提高了所有相关阶层(主要是中产阶层)的自我预期。当这种膨胀的预期无法实现时,就会产生挫败感,而当游戏规则的不公平成为这种预期破灭的主要原因时,挫败感就会变成愤怒。比如,你大学毕业,自认为才能不亚于人,但是几年下来,突然发现一个原来能力还不如你的同学,收入已经是你的上百倍,并且致富途径不清不楚,你却连所房子都买不起。那么即使你没有生存危机也可能会愤怒。

面对暴富阶层,中产阶层这种“你能为什么我不能”的心态,直接投射在住房问题上。当他们看到一栋栋豪宅拔地而起时,就觉得自己拥有一套一二百平方米的住房只是处于生活的底线,他们不满足于此,因此会大声疾呼。

中国大城市居民究竟应该有一个什么样的住房标准?我看首先要面对两个现实。第一,中国的经济发展水平还很低,住房标准和预期不能和发达国家攀比。第二,中国人口高度密集,土地资源缺乏。即使和同等发达程度的国家比,人均住房面积也要小一些。可是,当北京限定经济适用房的面积为80平方米时,不少人说限制得太低。显然,大家的预期还是偏高了。

以日本为例。日本是人口高度密集的国家,在战后经济高速增长时期,自始至终面临着住房危机。1966年,日本政府颁布了第1个5年“住宅建设计划法”,目标是一家一居。到1971年,第2个5年的“住宅建设计划法”提出的目标是一个家庭成员一间屋,为此计划建设960万套房,实际只完成了826万套,而此时日本已经步入了世界富国的行列。1976年第3个5年“住宅建设计划法”颁布时,住宅建设的目标才从数量转为质量。到1986~1991年第5个5年“住宅建设计划法”期间,日本人均国民所得已经超过了美国,但有24.5%的家庭还居住在超低标准的出租房中。可见一个人口密度过大的国家,解决住房问题是多么困难。

再看居住面积。20世纪伊始,日本的中产家庭平均居住面积为165平方米,到了1989年则降为89平方米,主要是战后人口增长压缩了居住空间。以战后的数据算,在1963~1988年间的经济高速增长阶段,家庭平均住房面积的增长非常缓慢,从72.52平方米增加到89.29平方米。在1988年,以2003年的美元价值计算,日本的人均GDP已经达到了2.2万多美元。

中国现在的人均GDP才3300多美元。参照日本的标准,大都市中一家80平方米的住房标准,恐怕已经过高了。以不切实际的预期,要求政府以行政命令的手段降低房价,让中产阶层家庭都住上接近100平方米的房子,显然违反市场的基本原则,中国目前的经济发展水平也很难实现这一目标。

不过,说房地产是暴利产业,让政府发展廉租房来照顾穷人,让开发商放手谋求暴利,甚至限制房地产业的准入资格,则更是荒唐。暴利经济(如中世纪的奢侈品贸易)是市场发展不充分的表现。经济越现代化,商品市场就越以普通百姓的基本需求为核心。中国目前的住房市场应该主要是几十平方米的平民房。大部分人的住房还是要在这个层级通过市场来解决。房地产变成暴利市场,主要还是政策太向豪宅倾斜,开发商的垄断太多。比如单位集资建房,有人说是开历史的倒车。其实,单位如果不正当地掠夺了社会资源,我们可以在制度上加以限制,但单位要不要给职工提供住房福利,则是单位的自主权。

在需要大量资金的房地产市场上,单位代表职工集团购买,对房地产商可能更有讨价还价的筹码。日本经济高度增长期间,公司不仅给单身职工提供了宿舍,结婚职工也都大量居住在单位的公寓里,有效地降低了职工的住房开销。

日本的住房问题,一直是民生一困,但没有发展到爆炸性的地步。究其原因,一是日本的经济起飞创造了均富的社会,有终身雇佣制,有全民医疗保险,人人的生活都有基本的保障;二是竞争规则透明,致富的轨迹清清楚楚,大家心服口服。因此,老百姓接受现实也就容易一些。而我国的情况是,住房的预期被先富起来的人抬得太高,人们不愿意面对现实。所以,抑制房价,一方面要降低老百姓的住房预期:不买房能过,就不必急着买房。这样就减少了需求。另一方面,则要把房地产从暴利产业改造成平民产业,对超标的住房上加以重税,暴富者要为自己多占用的土地资源多付出些代价。只有当建豪宅没有那么多油水时,房地产商们才会在建设几十平方米的民宅上花心思。

我们能不能住小房?

有统计称,导致地球温室效应的排放,交通工具占14%(包括汽车、飞机、轮船等等),住宅和商业建筑(不包括工业设施和发电厂)则占了10.3%。又有统计称,住宅、商业和工业建筑的排放,占导致地球温室效应的排放的40%。不管按哪种计算,住房和汽车都是巨大的污染源。

我是1994年离开中国,1999~2000年间一家三口在日本住了一年。令我格外吃惊的是,日本这样一个发达国家,一般老百姓的居住面积似乎并不比中国大多少。要知道,2000年日本的人均GDP,比1994年中国的人均GDP要高二三十倍!

日本的人口密度比中国大一倍多(337/138)。但是,即使是东京这样超拥挤的大都市,也比中国的城市空气清洁。乘新干线从东京往外走一个多小时,就能见到一尘不染的乡村。日本的森林、山野保护得如同原始状态。最近在北海道,因为人太稀少,政府居然给前来定居的居民免费的土地!这些都是为什么?其中一个原因是日本不像美国人那样需要开车出行。另一个原因是日本人安心住小房。在中国这样一个高人口密度的社会,房地产市场需要微型房的理念。越是大城市,越是发达的经济,这种理念就越珍贵。

1平方米1万多元的房价,50平方米就需要五六十万。这让许多中产阶层也难以承受。这个阶层,住房至少要上百平方米。但是,如果把面积缩小到20平方米,那么二三十万就够了。如果这样做的人多了,房子的需求就会减小,房价就会下跌,住房就变得越来越可以承受了。更重要的是,环境会变得更清洁。

最近在西方国家,微型房如同微型车一样,正在成为悄然兴起的新潮。美国的新住宅平均面积,从1978年的1750平方英尺(约162多平方米)涨到2007年的2479平方英尺(约230平方米),房子越盖越大。但是,从2008年开始,新房建设的平均面积有减小的趋势。特别是一些中高产阶层,正在领导着微型房潮流。《金融时报》、《波士顿环球报》等主流媒体,对此都有不少报道。

比如,格雷戈里·保罗·约翰逊是小房协会的创办人之一,住在地广人稀的中西部州艾奥瓦,自建的小房仅140平方英尺(13平方米),从2003年搬进去住,一直悠然自得。这房子在他看来一个人住很完美,两个人住也舒服。他说这是他的生活方式所决定的:他每天去健身房,在那里洗澡。他多在外面吃饭,社交很多。他的主要生活都在房子外面。房子主要是个睡觉的地方。住进小房子后,他的身外之物变得更少,操心的事情更少,更加自由,生活更充实。在加州的杰·谢佛是一家小房公司Tumbleweed Tiny House Co.的创建人,在4000平方英尺(370多平方米)的大房子里长大,如今则搬进自建的近百英尺(9平方米多)的房子里。实际上,远在艾奥瓦的格雷戈里·保罗·约翰逊是他的一个客户,两人后来成了小房运动的合伙人。格雷戈里·保罗·约翰逊的微型房协会有40位建筑师和城市规划专家,已经在世界各地建设了500多栋微型房。500平方英尺(46平方米)以下的房子成为他们的标志模型。在日本和欧洲,微型房运动正逐渐成为一种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