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穿越茫茫的古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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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文明曙光(一)

从山坡上走下来,望着这片无比肥美而开阔的草原,部民们兴奋不已,他们飞快地奔跑着,希望找到都能够找到一块属于自己的好地方,于是,狭长的队伍顿时散开了,这里一群,那里一群,人们纷纷围坐在草地上,享受这傍晚时分美妙的夕阳。

虽然是太阳落山的时节,天空阴暗下来,可是依旧美丽。白云偏偏,依稀可见,朦胧中透露出一种独特的美感。

草地上,一望无际,绿油油的一片下面,掩藏着美丽的白色石头,像是镶嵌在绿地上面的宝石,散落得到处都是。远处是早就已经被甩在后面的岷山,高高的尖顶直冲云霄,那岷山曾经是古蜀人时代生活的地方,也是古蜀人感到最为熟悉的地方,可是如今,当他们回头审视这座大山,审视部落的历史,以及审视自身的时候,这里还是给了他们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也不知道这感觉是来源于对于自己过去的无知,还是对未来的恐惧。

历史是需要审视的,哪怕只是在人类的童年时期。

在茫茫的古蜀王国,还没有可以被载入史册的思想家,也没有可以用来记载思想的文字,在这样特殊的文明环境里,那些时代显得尤为神秘、庄严、谲诡,同时又极为陌生而遥远。

古人的心情是难以理解的,而古人审视自身的历史的时候,他们的思想就更加难以理解了。思想,只能在人类非实用性的思维活动中产生,需要被人们共同认可和接受,并且需要文字与符号的记录,可是这些条件,在久远的古蜀王国,统统都是不可能实现的。

宇宙当中,在万物有灵的造化下,孕育出带有智慧的生命,他们使用工具,改造环境,使之适合自己,这是冥冥之中的一种必然;可是,当他们开始思考生存其中的宇宙,思考宇宙与自身的关系,这就完全只能是一种偶然了。

蜀山淇大概没有这样的心情来审视古蜀人的历史和哲学,也没有心情来思考宇宙和自己,因为,只有部落未来的生存,才是最值得他去思考的,这样的思考,既不超越现实,也不具有哲学意味,但却是最为重要的,也是任何蜀山氏的首领都无法逃避的。

在开阔的平原地区,可以狩猎到更多的野兽,找到更加充足的食物,这就是为什么蜀人选择千辛万苦迁移到这里来的原因之一。蜀山淇已经感觉到,食物的短缺和寒冷的迫近快要威胁到部落的生存了,毕竟,长途的行走消耗了太多的体力,而且没有留下更多的时间来狩猎和休整,他开始考虑如何大规模寻找食物,以维持部落的生存。可蜀山淇却依旧是万万没有想到,在冥冥之中,在神意的安排之下,另一场新的灾难已经悄然降临在部落里这些幸存下来的人们的头上了。

就在部落决定暂时安顿在这里之后,人们纷纷卸下了肩上的行李,满满地堆在了地上,之后三三两两坐着,懒洋洋地分享着这一日里最后的阳光,有的则开始前往附近寻找水源和食物。

下山之后的第一个夜幕悄然降临了,黄昏时分的草原,显得更加空旷而肃穆,景色也就十分别致了。蜀山淇双腿盘踞着跪在地上,面前放着一根粗大的短截树枝,足足有人的大腿那么粗,他用一块小小的尖细树枝不停地旋转着摩擦,之后,他把随手捡来的干苔藓扔在了摩擦处周围,并且不断地用嘴吹气,一会儿功夫,石块和木棍接触的地方冒出了一缕白烟,一股刺鼻的气味也随之传来,蜀山淇更加用力了,他把稍大的树叶放在了周围,终于,小火苗慢慢地燃了起来。

“颖儿,快把那根树枝拿过来啊!”蜀山淇一边招呼着,一边不停地钻。

蜀山颖快步走过来,接着小小的火星,把树枝引燃了,之后,火种被不断传递下去,终于点燃了草地上的第一簇篝火。

习惯了这种重复的技巧性劳动的蜀山淇也许不知道,文明就是从这小小的火种里面开始的。传说中,钻木取火的技术是远古燧人氏的发明,可是蜀山淇并不这么认为,因为这技术是长辈教给自己的,而且在蜀人中代代相传。

“蜀山哥,我们从此以后就不走了吗?”蜀山颖坐在了淇的身边,她一边摆弄着火堆,一边温柔地问。

“但愿是如此,我们可以在这里安定下来了。可是,部民对这里并不熟悉,生活也会多有不便,所以在明天的时候,我打算叫晟塰领着十几个青壮年出去打猎,顺便探访一下道路,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凶猛的野兽,有没有居住在这里的其它部落,再找一找水源。”

“那给我弄一只大羊来吧!”蜀山颖乐了,连她自己都已经不记得,部落里面多久没有开荤了,整日里的山果已经吃得她想要呕吐了。

“呵呵,馋猫,就知道吃肉啊!”蜀山淇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哎呀,怎么又瘦了!”

“嗨,那你快点让我吃肉啊!” 蜀山颖有些急了,她仿佛已经看见放在篝火上烧烤的肥羊了。

“哈哈,自己去中原吃啊!中原物产丰富,无所不有,还用得着担心没有肉吗?”蜀山淇把她搂过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想要去中原啊!”蜀山淇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哎呀,我不去了,我就在这里,挺好的,我就和你在一起。”

“好吧!不去了,就在这里。”

蜀山淇很明白,部民其实早就已经被激怒了,要不是及时找到了这么块水草丰美的地方,他这个酋长迟早都会被赶走的。

“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把我留在这里,没有把我交给那些中原人,结果威胁到了你那酋长的地位。”蜀山颖突然说。

“哪里啊!我怎么会舍得你走啊,你真的想多了。”蜀山淇在她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不要以为我没有看出来哟!”蜀山颖的语气开始尖锐了,“不要把我当成了你的累赘,不然我的心里会非常难过。”

蜀山淇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傻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跳动不止的火苗。

他的双臂死死搂住了蜀山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搂住她多久,他更不知道,这块肥美的草地对于部落来说,究竟是大大的好事,还是透顶的坏事。

火苗噼里啪啦,把蜀山淇的心思搅得烦乱。

天亮了,太阳从草地的尽头上升起来,那是东北方向辽阔的天空,白云朵朵点缀其中,透露出的却是无比的湛蓝。太阳像是刺破青天的匕首,把刺眼的光芒投向了大地,明晃晃的光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白色火球,放射出层层的光晕,照得人眼睛都有些难以睁开。

晟塰决定带着那十来个有缗氏的青年前去寻找食物。

这是蜀山淇在昨天晚上交代的事情,今天一大早,太阳刚刚露面,晟塰就从地上爬起来,开始准备出发了。十几个壮实的汉子身上,带着打猎必备的工具,主要是被削尖了头的木根,以及拴在绳子上可以飞出去的石块,在他们的身上,还斜披着兽皮,脚下穿着草鞋,果然是一副猎人的形象。

晟塰向蜀山酋长告辞之后,就带着壮实们出发了。望着晟塰远去的身影,蜀山淇感慨良多。这一路上,如果没有他挑起指挥部落行动的重任,号召有缗氏青年加入,以及在山上带路的英勇行为的话,他这个酋长根本就不可能有所作为,甚至还可能会在部落众叛亲离的时候惹来杀身之祸。蜀山淇开始后悔,不应该在帐篷里辱骂他,更不应该把脚狠狠地踢在他的脸上,如果没有晟塰的号召力,恐怕部落早就已经瓦解了。

想到这里,蜀山淇突然喊了一声,“晟塰首领,请等一等!”

晟塰回过头来。

“酋长还有什么吩咐吗?”

蜀山淇走上前去,从怀里取出一块丝巾,然后抓起晟塰的手,放在了他的手掌上。

“这是老酋长的遗物,拿着,一路保重啊!”

“首领,这是为何啊!”晟塰一脸的迷惑,从前的时候,酋长吩咐他做事情,从来都没有拿出过如此厚礼。

“路上擦擦汗吧!”蜀山淇淡淡地说,之后,他拜拜手,示意晟塰可以带人离开了。

那块丝巾是部落里面的宝贝,只有老酋长才可以用丝巾擦汗,而这块丝巾一直保存在蜀山颖身上,在蜀山淇成为酋长的时候,逃难出来的颖把丝巾偷偷交给了蜀山淇,也算是交给新任酋长的礼物,可现在,蜀山淇再一次把丝巾交了出去。

晟塰没有再说什么了,他把丝巾放在自己的衣服里面,仔仔细细包好,然后转身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