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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五子山 (1)

月白长衫,八搭麻鞋,一个竹簪子簪着一头花白的头发,面色青白,留两撇稀疏胡子。手上拄着一杆幡子,画着一个太极图,书着两个大字“天算”。

却原来是个算命的。

那算命的站起身来,走到许罗四人前面笑道:“古来征伐,都要庙算一番,方才出征,二位何不效法古人呢?”

许罗眼睛一眯,却发现这个人身上阴阳谐和,血肉饱满,乃不是鬼类,而且没有一丝真元流转的痕迹,不似有修为的人。但是这只是表象而已,这千里北邙山,一等一的凶险去处,生人哪里敢来?这算命的要是没有什么把式,却早教孤魂野鬼害了。这先生浑身上下阕没有一丝一毫的特别,却是最为特别之处了。

许罗和田纹窥不见这先生的虚实,并不招惹,也不答话,只是绕道向山上走去。

“这道人,你挡着我们去处作甚?”

许罗二人绕了道,那先生却横踏一步,又拦在了前面,田纹眼睛一瞪,不耐道。

“呵呵……”先生笑了一声,却不让路。

二人只好又绕开他,那先生却斜踏一步,拦在前面。

“道人,莫要不知好歹!”

田纹伸出手,就去揪那先生,那先生不闪不躲,田纹的手到了眼前,却捉了个空。

田纹大怒,望腰间摸出刀,便要厮杀,却让许罗伸手抓住。许罗向前一步,问道:“我等鬼类,不是人身,行事也要效法人道卜算吗?”

那道人闻言,笑道:“大道运行,无论人鬼都在其中,当然要算。”

许罗笑道:“我为人时,读书常读到卜筮乃是‘问于鬼神’,如今我既已经为鬼神了,还要问于谁?”

那道人道:“那问于鬼神之算,乃是鬼算,只算人间之事。而我这算,问于大道,乃是天算,既是天算,便能问天机之事。两相比较,孰强,道友自辨之。”

“哼哼。”一旁的田纹冷哼道,“卖嘴皮的功夫,也好拿出来献丑,我且问你,你这算,乃是何人所传?”

道人笑道:“我说了,你也不知道,且听:‘传自虚无炁,得授原始天’。”

田纹听了没有什么,许罗闻言却猛地一震,眼睛向那道人的眼中望去。四目相对,许罗只望见那道人眼中虚无一片,顿时只觉得自己的神思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悠悠而行,不知道所在何处,神思缥缈,游于无穷。这情形,居然和那次许罗遥望星空,以神思探寻宇宙虚空一模一样。

“你是!”

许罗眼神中露出震惊神色,正要说出名字,那道人摇摇头,笑道:“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天机尽泄。”

许罗猛然警醒,收拾心神走上前去,对那先生施了一礼,道:“先生此来,何以教许罗?”

先生捋须微笑,却不言语。

许罗躬身再拜,道:“先生请说。”

先生犹自不语。

许罗三拜,道:“先生教我。”

那先生方才大笑,伸手托住许罗,道:“孺子!孺子!”

言罢,那先生从怀中拿出一面黑黝黝的铁牌来,递到许罗面前,道:“你这番前去,那尸灵大王虽然斗不过你们,却也能逃走,守住洞口,不好攻打。这桩事物唤作‘摧山令’,你拿了去,也好克制他。”

说罢,那先生将手嘴附在许罗耳边,说出一段法决来。

田纹却在一旁瞧得眼热,酸溜溜道:“磨磨蹭蹭,说又不说,却是个不爽利的人。”

那先生听得,怒笑道:“好个蠢汉!”

说罢,拿手点了一下田纹的额头。田纹本要让开,身子却一点都动不了,眼睁睁让那手指点在额头上。

田纹本待要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却没有丝毫的动静,睁眼一看,却哪里有什么算命的道人?

“却是个外表光鲜,装模作样的!”田纹一见那道人走了,又放肆起来。

没等他的话落音,却听得脑中轰隆一声,好似炸了一个暴雷,脑袋中顿时剧痛无比。

“啊呀呀,痛死我也……”田纹抱着脑袋在地上翻滚,这才知道厉害,连忙告饶道:“道爷爷,且放我一放!且放我一放!”

许罗见了,这田纹实在是痛苦,忙躬身谢罪道:“他行事莽撞,先生莫要怪他,请放一放……”

那先生却不收手,一直痛了半天,虚空中才传来一个声音,道:“也是个眼拙的人,识不得真人,却叫你这厮吃个亏!”

声音说罢,田纹脑袋一轻,顿时不痛了。只觉得眉间有些发痒,用手一摸,却是一个硬邦邦的事物,便让许罗看。

许罗忙凑过去一看,却是一个指头大的赤红的牛角,好似珊瑚一般,鲜艳无比,一摸上去,隐隐发热,透出阳罡之力。

“却是什么事物?”田纹问道。

许罗心中知道,这定然是方才那个道人给田纹的好处,只是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便摇摇头,笑道:“红彤彤却是好看。”

“好看个鸟!”

田纹不明不白头上便多了个东西,又吃许罗嘲笑,气恼得很,用手去掰,却吃痛无比,不敢再动它。

“那五子山还去不去?”许罗笑问道。

田纹闻言,道:“怎不去?无端端被一个野道士戏耍,不去厮杀一翻,怎出鸟气?”说罢,便自向着旁边的岔路走去。走了两步,又回来提起掌柜和伙计两个。

二人沿着小路走了一阵,便来到一个长满荒草的山包,堆成一个馒头相似,却是一个前朝的封土堆。往山上看,却见一片乱石嶙峋,鬼气森森,四周围一朵朵幽蓝鬼火上下浮动,传来一声声尖锐的声音,也听不清是哭是笑。

山包下面,胡乱立着一座石碑,半截埋进土里,字迹也看不真切。石碑的一旁,一个黑黝黝的洞,不知道有多深,往外冒着黑灰色的阴气,从里面不时传来几声尖利的嚎叫。

“却是这里?”许罗问道。

田纹道:“我在这周围荡了月余,便是这里没错了。”

两人正说着话,却见两个尖头尖脑的小鬼从洞中跑出来,见到二人,呵斥一声,道:“哪里来的游魂,却不知道这里乃是尸灵大王的去处,休要停留,免得吃了刀棒!”

田纹见了这两只小鬼,大笑一声,将手上两个一扔,一只手伸出来,凭空拉出几丈远,揪了一只小鬼,凑到近前来,大嘴一张,咕咚两口吞吃干净,舔舔舌头,对剩下的那只小鬼道:“爷爷在这里盘桓了一个多月了,还不认得爷爷,也是没有一点记性,死了活该,你去告诉那什么鸟尸灵大王,夺他洞府的又来了。”

鬼物修为差的,没有什么灵智,不认得人也是平常。那小鬼眼看同伴被这大鬼吃了干净,早已经是两股簌簌,哪里敢留,匆匆跑进去。

墓室之中,一头十尺高的绿毛僵尸坐在一张小床般大小的俎案,俎案上放着一头开膛破肚的整羊,内脏鲜血流了一案,那僵尸在羊身中掏了一阵,挖出一个心肝来,就着酒胡乱塞进嘴里,三两口便吞了下去。

僵尸下首,熙熙攘攘的坐着十几只鬼物,皆是面貌凶恶之辈,都就着眼前的血食大吃,咔嚓嚓之声异常恐怖,墓室之中血腥扑面。

“大王,祸事了!祸事了!”

尸灵大王正将一块大腿望嘴里送,却见一个小鬼冲进来,面色张皇。

“却又是什么祸事了?”

那大王手一放,将送了一半的连毛羊腿拿出来,问道。

“外面来了两只大鬼,将山下的哨口捣了,抓了掌柜两个上来叫骂,道又是来夺大王的洞府的。”那小鬼道。

“那大鬼是什么模样?”大王凝眉问道。

“却是一个丑模样的战鬼,一个书生模样的凶光。那战鬼端的凶恶,一言不发便将小二吞吃了。”

“原来恁地,那战鬼怕就是这些日子和我打斗的那个,那个书生模样的却不知道什么来历?想来是帮手。哼哼,两只孤魂野鬼,便要夺我洞府,欺人太甚也,待我再出去会一会他!今番不杀他,不肯回来!”

“大王英武,前方放那战鬼乃是仁义,这厮却不领情,实在可恨。”旁边一个恶鬼敲边鼓道。

“哼哼!这厮又来搅我安宁,好不可气!”

那大王气得满脸通红,猛地扔了羊腿,站起身来,伸手抄起案旁一口金环大刀,领着众鬼闹嘈嘈出去了。

那尸灵大王出来,见到两个大鬼站在洞前。一个正是前番搅扰的战鬼,另外一个却是个书生打扮,一身青衣,气势并不凌厉,面貌也不甚凶恶,想来修为不高,便道:“那落魄鬼,你三番四次来我这里逃野火,我却三番四次放你性命,你怎不知道好歹,还敢前来?那书生模样的,你却是什么人?不去打听,也敢来招惹我,却不是嫌做鬼不自在?快快走了,莫要吃别人的骗,不知深浅,枉自送了性命。”

这尸灵大王说话,却也是条理分明,前边挑衅贬低田纹,明明战个旗鼓相当,却说是放人性命。后边对许罗却是挑拨离间,危言吓唬,两般说来,颇有心计。

许罗再一看这尸灵大王,端的凶恶。丈余身材,黑面如漆,两只眼睛瞪得溜圆。黑兮兮的身子上长满绿莹莹的长毛。头上带着个破烂盔甲,赤身光脚,只在腰间围着一件玄铁战裙。手上提着一把锃亮的金环大刀。

“你这什么鸟尸灵大王听真切了。”

田纹向前一步,喝道:“这是我兄弟,神通广大。今番我兄弟二人都看中了你这个去处,你若是乖觉,便从了我二人,尚有个商量,且容你做个三大王,两般皆好。若是不从时,却叫你魂飞魄散,骨肉成泥!”

“好个没眼力的,前番吃亏不够,却还把话来撩拨我,倒要叫你们来得去不得!”

那大王听得田纹的话,气得哇哇大叫,提刀便冲了上来。

田纹也不示弱,手上长刀也迎了上去,两个便战在一团。

尸灵大王僵尸之体,刀大刀沉,舞动起来跟一个风车相似,兼之尸气翻涌,四周围一片黑茫茫,端的是勇不可挡,周围鬼卒看了,皆是哇哇大叫,大声喝彩。

田纹乃是鬼身,气力比不得那尸灵大王,但好在身法灵活,动作简介有力,手中长刀挥动中,呼啸生风,带出一股血战疆场的惨烈气势。

两人这般你来我往斗了一阵,田纹的长刀奈何不得那皮糙肉厚的尸灵大王,反倒是那尸灵大王身上的剧毒尸气翻涌,慢慢侵入田纹的鬼体之中。

“许罗,助我一助!”田纹眼看落了下风,便对旁边的许罗道。

许罗见状,应了一声,手上的锁链一挥,冲进战团,旁边两只小鬼上来阻挡,却让许罗两下抽飞,魂魄散了一半,旁边的小鬼见了,却怎敢上来?

许罗冲进去,锁链抖成长枪,向着那尸灵大王的要害之处猛扎,声势浩大,那尸灵大王渐渐不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