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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生桑一梦 (2)

龙北兆听到她话里面是说“我们”,完全是哄小孩子的口吻,王如令对他的关切把他心里美得……美得像只苍蝇,我是说,像只蝴蝶似的。

龙北兆说:“如令,也不知道是怎么,按理说,你爹爹答应了我们的婚事,成亲的日子也快了,我跟你应该欢天喜地才是……可我,我总觉得这段时间里你总是心事重重,笑得比以前还要少了。”

王如令强颜欢笑着说:“是我不好,以后我要欢天喜地,笑口常开。”

“知道吗,王如令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了,可不是什么沉鱼落雁说得清的,就连什么柳念奴啊霜冷峰啊,都比不上你的万一,我是看见了第一眼,就爱上了——谁能告诉我,这个世上有什么事情能比天天看着你笑还要来得幸福呢?”

龙北兆的这一句反问,果然把他的甜言蜜语提高到了一个无可指摘的境界,居然把王如令感动得热泪夺眶而出,她这次也不遮掩,这对恋人紧紧拥抱着,着着实实亲热了一阵……

请容许笔者在这个关键时候把镜头对准门外,门外的人是谁呢?当然是韩红叶了,这次我们要点名批评她:王如令和龙北兆在屋子里做坏事,你不去阻止就算了,怎么还在门外偷听呢?真是比做坏事的人还要坏……

等到这一天天微亮的时候,五更天,王如令换好衣服,这次是龙北兆拉着她的手,他们到了入云亭上,南面是万仞山崖,岩石表面十分光滑只有一些看似苔藓的绿色植物,龙北兆似乎受到王羽掌门的感染,也喜欢上了这处地方。

他对王如令说:“据说这里的日出,是我们绮云峰上最漂亮的,现在还是东方泛白,过一会儿就能看到日出云海了……”

王如令傍着他坐下,把头轻靠在他肩膀上,说:“真有心思,这样早起,原来是要带我来这里看日出呢,可你知不知道,这入云亭上的日出,我可看过不下千百遍了。”

“之前的千百次,那都不算……”

王如令轻轻一笑,说:“是啊,没有你在场,那又算什么日出呢。”

龙北兆在她头上轻轻敲一下,他说:“你这话怎么听着讽刺的味道十足啊,以后对我说话不许这么含沙射影,说到这里,不得不说说我和你以后的称呼了,我今天叫夫人觉得挺顺口,以后我就叫你‘夫人’了,关于你怎么叫我……我想想怎么叫才亲切呢……”

“我就叫你龙北兆,你以前叫肖兆,叫你肖兆也行……”

龙北兆坚决不同意:“那不行,人们常说什么‘不名’,就是说不直呼其名,不礼貌,懂?要不你就叫我‘官人’吧,很亲切,不是吗?”

这次是王如令坚决不同意了,她说:“什么‘官人’,现在又不是宋朝(现在是哪朝?),你说说,你师父怎么叫你的。”

“我师父叫我‘兆儿’啊。”这句话一说出口,龙北兆立刻就后悔了,王如令果然乘虚而入,对他说:“我也教了你不少武功,没让你叫我师父算是便宜你了,总之呢,以后我就叫你兆儿了。”

“那不行!我比你小不了几岁,你这样叫人家,人家不依了!”

“恶不恶心你,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以后我叫你‘兆儿’,你要敢不应我,看我怎么酷刑伺候。”

“啊!我头疼!”

王如令一下子紧张起来,忙给他按摩,只听他说:“你叫‘兆儿’我就头疼,你叫‘官人’我就不头疼了,你说怎么办……”

“好啊!居然敢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真正等到日出云海的时候,他们这两个特地来看日出的人却又在打打闹闹,春去春会来,花谢花会再开,错过了今天的日出明天还会再出,珍惜眼前人,这才是关键。

龙北兆指着石桌上的象棋棋盘,对她说:“好,说正事了,今天是特殊训练的第一天,训练的内容我已经构思好了,今天咱们来学布局。”

王如令冷笑了,她说:“我还说今天太阳怎么打西边出来,原来兆儿的特殊训练是要教我下棋,你构思……盘算了一晚上是吧。”

“说了别这么叫我——你学不学嘛?”

“好,我学。”

没想到她答应得这样爽快,忙把事先准备的高帽子成打地送上来,先是夸王如令怎么睿智聪慧,只要通晓了棋理,怎么样学两个月棋就能达到国手级水平……

“象棋中的布局就是指布置和出动棋子,在开局阶段,通常由先手方占据主动,后手的布局通常也是针对先手布局做出应对,先手的主流布局大致分为三大类,那就是中炮局,又叫做当头炮;仙人指路,也就是第一步进七星卒;还有飞象局,偏向于防守的稳步进取……”

龙北兆命运的船行驶到了一片陌生的水域,这里不是什么十字路口——在这里,将会有无数个方向摆在他面前,是时候让他做出抉择了……

“很抱歉打扰你们……”一个时辰以后,韩红叶找了过来,她径直走到王如令身边,说,“少主,老爷有急事要见你。”

王如令手里还在捏着一颗棋子,举棋不定,淡笑着说:“又是急事。”

龙北兆说:“你爹的性格就是急不可耐,你快去吧。”

王如令和龙北兆成亲的日子已经定在了下个月的十五,黄历上写着,紫微垣显,万福朝北,宜婚娶燕贺,忌动迁下葬。绮云峰上早已张灯结彩,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就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王掌门也变得和蔼可亲起来,对龙北兆的满意程度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唯独只有王如令,她经常锁着眉,锁着自己的心事,就连她最亲近的人也不去倾诉……

“爹,有什么急事?”

王掌门沏了一大壶茶,他给女儿倒了一杯,王如令却说不喝了,王掌门又抬手指着桌上,桌上有一只信鸽,信筒已经摘下来,一封短信被压在砚台下,只露出一角。

“你先看看这封信。”

王如令抽出短信,只浏览一遍,霎时变了脸色,问道:“这是?”

王羽解释道:“十来天前,你曹师伯的大弟子专程上山来送喜柬,又是说一大堆客气话,又是送了一大堆礼品。”

“曹师伯的大弟子,是李殷师兄,我怎么没见到他?”

王羽说:“李殷他放下礼物只坐了半个时辰就走了,你成天陪着那个姓龙的小子,没见上也不奇怪……”

“爹!我是教龙北兆学习本门内功……”

“好了,我又没说你教得不是——这请柬送到还没几天,突然又飞鸽传书来,说是婚期要延后,成亲这是何等大事,怎么能说变卦就变卦?我看呐……”

王如令一点就透,她说:“婚期延后,其中必定是出了什么变故,信中只字未提,恐怕是有某些不可告人的隐情。”

王掌门点头,又道:“你的柳师伯没见过龙北兆,恰好可以借着这机会上碧云峰拜访一遭,你再顺便看看曹师侄和柳师侄他们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这个顺便其实是说反了,曹无双和柳念奴的婚事出了意外那正是王掌门巴不得的好事,干脆结不成那就最好不过了。

王如令却说:“龙北兆不能去。”

“这又是为何?”

王如令并不作解释,只是说:“爹,这件事情别让他知道了,最好一个字也别提,让庞师兄和红叶随我去就行了,您是要我什么时候动身?”

王掌门也不追问,只说:“你的婚事是在下个月十五,那可耽误不得,所以早去早回,即刻动身吧。”

于是,王如令瞒着龙北兆就下山了,龙北兆一天见不到王如令,那心里就跟丢了魂似的,走路没劲了,下棋没意思了,吃饭也不香了。

当天夜里,王掌门又召他过去下棋,龙北兆顺口问起:“岳父大人,今天怎么不见令嫒的人,问起别人又都说不知道……”

王掌门见他焦虑的样子,竟然不顾女儿前面的嘱托,随口也就把王如令的去向告诉了他,也不知道他这一说是闯祸了呢,还是闯祸了……

回到碧云峰,回到这个月明星稀的夜晚。

柳少华柳宗主的老仆是个成熟稳重的人,这天夜里却是掌灯在他房前敲门,用战栗的语调说:“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情,这样慌慌张张的。”

老仆没敢回答,只一阵风,吹得门外烛火左摇右晃,这一阵沉默悄然隐入夜色中,柳宗主已经隐约感觉到不安,他慌忙披上衣服,走出门,穿过两道走廊就是名剑山庄的大厅,隐约可见,大厅当中灯火通明,已经是子时,这么晚了,还能出什么事呢?

当他走到大厅的时候,立刻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死一般的沉寂,死亡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曹无双,孟贤,柳念奴,凌寒星……他们都在,他们都被这气息感染了,他们的眼神里透着各色的情感,或有惊疑或有悲痛或是其他难以名状的内容,顺着他们的眼光找过去,两块白布是盖着……盖着两具尸体。

“这是怎么一回事?”

没有人能回答柳少华的提问,也许是不用回答,柳念奴脸上的泪痕已经足够解释这一切了,年老的柳宗主缓缓走过去,他弯下腰,伸出手,揭开那……

死掉的两个人正是柳少华的两个弟子,秦欢和戴月。

柳宗主多年里修炼的武术就在这一瞬间里分崩离析,他都站立不稳,眼看就要向后倒下,幸好柳念奴及时扶住他。

“爹……”

凌寒星搬来了椅子,柳念奴扶着柳宗主坐上去。柳念奴挥手,让所有下人全都退下了,时间再一度凝固,这样的气氛对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煎熬……直到柳宗主逐渐平静下来,不管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多么悲痛的一件事,秦欢和戴月已经死了,这是既定事实,谁也不能改变。

“这是怎么一回事?”

谁都知道秦欢和戴月是死了,柳少华是在问,他们是怎么死的。

这一次曹无双决定不再沉默,他决定回答这个问题,他走上前说:“柳师叔,今夜亥时,晚辈看完戏之后回到房间,不久之后戴月师姐前来向我约战,说是子时在竦石园里比试剑法,刚到子时,我和孟贤师兄应约前往竦石园,戴师姐和秦师兄却已遭了毒手……”

他刚说到这里,猛然一惊,恍然醒悟:我下午才知道碧云峰上有一个竦石园,戴月并不知道我下午在竦石园里游历了一番,她随口约定了这个地方,是料定了我能够找得到,其中定有蹊跷!

曹无双想到这里,两眼忍不住向凌寒星望过去,凌寒星也正看着他,在她这双平时清澈的眼孔里,现在却故意显露出一层神秘的迷雾。凌寒星很快把这眼神藏匿得无影无踪,柳宗主注意到了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问她:“寒星,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