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弘扬经过仔细地辨认,终于断定“老么”,是八月七日前来抢钱的那两个坏蛋之一。而两张照片中的另外一个人,那个所谓的“二爷”,他则从来没有见过。
“那天,他戴了一副墨镜!话说得十分尖刻!”秦弘扬尽可能地描述了八月七日下午被抢的经历。“他们好像是知道,我不想,噢!准确地说,是更怕让邻居们知道,我有钱被他们来抢!你们知道,我住的是交管局住宅楼!所以,他们故意弄得说话声音挺大!可又不太大!并没有大到能让邻居们听到的程度!”
“噢!劫匪的水平挺高得嘛!当时,可没看出来这个‘老么’,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呀?”听完了张思国的汇报,庄西宁有点吃惊。几个月前,为了审讯张顶娃杀人自首一案,庄西宁警督反复地讯问过这个“老么”,他以多年从警的丰富经验,对“老么”的判断是,无犯罪记录,头脑简单,讲究所谓的江湖义气,而又严重缺乏主见,是个有可能为点小事跟人打上一架的愣小伙子。庄西宁在处理完张顶娃的案子后,还送给了他两本普及刑法的小册子,表扬了他扭送张顶娃前来自首的行为,劝诫他今后要走正道、做一个奉公守法的好青年。几个月不见,怎么一下子变成劫匪了!其实,当初让庄西宁警督不太放心的,倒是那位“二爷”!庄警督始终觉得他十分油滑,讯问过程中,“二爷”那始终躲躲闪闪的目光,使他庄西宁总觉得他是在有意隐匿着什么东西!
“秦弘扬确定,没有这个人参与抢劫?”庄西宁警督再一次将“二爷”的照片推到张思国面前。
“没有!确定没有!我反复问过他!他说另外的那一个人,胳膊上头还文了一支黑蚂蚁!”张思国看都没看,果断地回答!
庄西宁不再去问了。他和张思国都知道,那位“二爷”没有文身。
“你说怎么办?要不要找那小子再来问问?他不是在司马文骞那打工吗?我觉得,一定是柯玉惜,偷听到了秦弘扬给他老婆打电话的内容,和那位司马文骞一起派遣这小子来干的!要不,把姓柯的也一块弄来?”张思国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拘传那个叫‘老么’的,跟秦弘扬对质,是没有问题的!用刮胡子刀片去在芭蕉山上切那个向白鹰副局长的臀部的活儿,十有八有也是这个‘老么’做出来的!可是弄柯玉惜?那没什么证据可没有办法儿去弄!不过,这件事咱们倒是可以去这样办!我们带上拘留证,上那个至诚家政服务公司,直接去找司马文骞和柯玉惜要人!正面地接触一下他们!你看怎么样?”庄西宁警督下了决心。他认为张思国的分析很有点道理,也觉得这件事绝对不是“老么”之流,随便就能够做得出来的,这种目标、目的、手段、时间都极其准确的案件,绝对是需要一个策划人!可这个策划人到底是柯玉惜?还是司马文骞?或者是另外有其人?庄西宁警督并没有十分把握。他想,借拘传“老么”的机会,正面冲击一下司马文骞他们,或许能发现点什么?
“走!”张思国非常支持庄警督的意见,他早就想碰一碰,这个莫名其妙的至诚家政服务有限公司了!
“多带上几个人!开警车!穿警服!把场面搞得大一些!”庄西宁警督话里有话地对张思国说。
“明白!咱们敲山震虎!”一级警司张思国一点就透。
而司马文骞却表现得一丁一点也不惊不乍。面对一群全副武装、威风凛凛的刑事警察,他先拿出了一盒香烟,又不紧不慢地站起来,走到沙发前,声音不大不小地十分和蔼可亲如长辈接见晚辈似的说了一声请坐,自己先在办公室的沙发里坐了下来。他那张保养的极好,因而显得很是年轻的长脸儿上,不动声色地体现着上流社会成功人士那种特有的从容。
“这样吧!我把柯总和张主任她们都请来!大家一起谈!她们掌握的情况,或许比我会多一些!尊意如何?”司马文骞的情绪,远远比两位警官和站在门口的四个刑事警员,要镇静很多。
“可以!但是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们,这个人现在他在哪?”一级警司张思国威严地问。
“你有点唐突了!警司先生!我首先得确定一下,你们要找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我们至诚的!”司马文骞灿烂地一笑,随手点着了一支香烟。“各位自己请!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深让了!各位请便!”
“怎么?你公司里面的人,你这个当董事长的会不认识?”张思国反问了一句。他再一次认识到自己手里要是没有一点能够去硬碰硬的证据,司马文骞这个人,是根本不会搭理他的!可一种男子汉不肯服输的劲头,又从心里头在支持着一级警司的意志,来促使张思国更想和这位比自己大二十来岁的男人斗上一斗。
“你可能是误会了!公司里面是很少有男性员工的,初创时,为了快速打开市场,我们招了一批不发工资,联系成一家客户,给几十块钱提成的志愿者,虽然也给了个业务员的名义,但因为没有工资,公司也没有什么约束力去控制他们,大多自生自灭了!你们找的这个人,肯定不是正式员工,在不在这些人里,需要查一下!”司马文骞的态度依然是温文尔雅,不慌不忙。
“那么,这批所谓的业务员,都是谁招来的?”二级警督庄西宁沉着地问。
“什么人都有!其实,根本就没有进行过什么正式的招聘!有一个本子,登记了一下姓名、性别、联系方法,还有业绩和提成。”司马文骞转过头看了一下,坐在自己身边的二级警督。
“这个本子在哪?”庄西宁警督立刻问到。
“我想,应该是在张英那里吧?所以,我提议请她来!”司马文骞继续保持着一种教养良好的不急不躁。
“不忙!张英是怎么到你们公司来的?”张思国马上发问,他觉得,机会来了!
“张英,是我决定把她留下来的!啊,有一个员工介绍!张英是农村的小学教师,听说她唯一的亲人,她的弟弟因杀人罪被处决了!”司马文骞回答得从容不迫。
“是哪个员工?你为什么要用她?”张思国赶追不放。
“这很重要吗?这和你们所要找的人有关系吗?”司马文骞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是的!很重要!我们要找的人,原来就是张英弟弟的一个把兄弟!”庄西宁不动声色地接过话头。他觉得,对于张思国刚才那样的询问方式,司马文骞所表现出来的反感应该说是非常正常的。
“啊!把兄弟?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想起来了!”司马文骞一下子又将愠怒改为了宽容。“介绍张英的那个人叫李天雄,是公司下边花洞美容美发中心的按摩师,他是告诉过我,他是那个杀人犯的把兄弟。”司马文骞终于说出了“二爷”的名字。
“杀人犯的把兄弟你也敢用?还敢把他介绍的人安排要职?”张思国步步紧逼。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然而,司马文骞却突然大笑了起来!
他笑着又拿出一支香烟,没急着去点火,人倒是先站了起来,在原地转上了一个整圈儿,笑着对张思国说到:“这位警司有点意思!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我全都听明白了!你是想对我说,我怎么也不避上一避嫌疑呢?对吧!第一,杀人犯的把兄弟,我为什么就不敢去用呢?第二,杀人犯的把兄弟介绍来的人,我为什么就不敢重用呢?我告诉你,只要好用,我司马文骞根本就没有什么不敢用的人!因为,我根本就不需要避什么嫌!再说了,一个培训部的主任,也实在是算不了什么要职!让她从家乡里弄点小姐妹们来教教,不是挺好的嘛!部门副职,一个月不过一二千块钱,帮着我省了多少心哪!我跟你说白了吧!越是觉得自己有点弱点的人,越是好用!在私营企业里头,除了老板,根本就没有要职!”一口气扬扬撒撒地把话说完,司马文骞一下子又坐回到沙发里,啪地一下用茶几上的打火机点着了香烟,那气派,又潇洒、又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