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素来不喜熏香,来了瑶元殿后也只在室内燃那沉水香料。今日这样的工整,却仿佛有几分期待的心情参杂在里面。
温广行见我出来,起身行礼:“微臣见过娘娘!”
我微笑立在他身前,闲闲说了一句:“温先生如今倒跟我生疏起来了,难不成,本宫的祖父真的身体有恙?”
温广行于我有两次的救命之恩,所以在我心中自然视为自己人一般,是朋友知己的相知,也有交心而谈的坦诚。相处久了,我也对他的习性渐渐有所了解和掌握。他在平日,并不是真的这般依礼守旧的人。
他听了也是一笑,转身便在我对面的屏风处坐了下来,阿满奉上茶水,他低头接过。屏风上绣的是春山远行图,上百种绿色渐欲迷人双眼,看得久了,头微微发晕。透过湖绿绉纱软帘,落了一地阴阴的碧影。
殿外方嬷嬷正带着宫女在前院翻晒内务府送来的大匹明花料子,搅得那影子里细细碎碎的粉蝶儿花样跳跃闪动,光影离合,似要凝住这晚秋最后的天影时光。
我站起来揉了揉酸涩的手腕,喝了一口茶水,轻声问道:我祖父的病情,你怎么看?
温广行沉默一会,并不马上回言。我眼前突然觉得一阵晕眩,日光在我眼前交替重叠起来,花影两朦胧,握住紫檀雕花高椅的手背处,听得阿满尖声呼了一句:“小姐!”
我靠在她的怀里,闭目片刻才稍微能够透过气来,再睁开眼时,却先立起了身子:“你知道了是吗?祖父的病,并非只是诈出来的吧?”我曾经因为他的强势和独裁而痛恨他,因为他不能给我应有的温情和关怀。可是,这一刻,我却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去啊!没有你,我无法独自站在这里。
温广行被我惊慌的样子吓到,因为我一直都是温婉的,最多只是幽怨。他见惯了我无语落泪的憔悴,却不曾想到我会如此紧张那个与我素来都不亲近的祖父的病情究竟如何。
然而,这惊讶也只是一瞬之间,他很快就镇定的笑了出来:“还不曾到这个地步,韦公的病情,目前只是初见端倪而已,稍加调养,勿使操心,想来很快就会康复的。”
可我经历方才的大痛,却不敢相信他的话来,怔怔的又问了一句:“真的会无碍吗?你不会是糊弄我?”
温广行在我的目光里踌躇起来,半响才轻声道:“有些蹊跷,但是,目前我还判断不出来,只是老大人现在终日只是嗜睡,其他并无丝毫异样。脉象平和,正是他这个年纪的人应有的脉象。”
可我愈发惊疑,颦眉一想,不禁失色:“嗜睡?家祖父平日并无这样的症状,且老人本来睡眠就浅,如此这般,不是有违常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