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皓渊的祭礼因为皇上追封及亲撰悼文而格外隆重,除了几位自恃甚高的老亲王未到京城官员莫不前来凑热闹,一来做做样子二来有机会一睹皇贵妃芳容三来还可趁机与平日见不到搭不上的亲贵套近乎,一石三鸟何乐而不为?
一扇门将外间的喧闹隔绝,这种假惺惺的慰问她不需要,她想孟大人也不需要。
灵堂内一片死寂,斗大的奠字更使挂满灵幡的大殿显得阴森。盆火烧得很旺,湘萍木然的将一叠叠冥钱投入火中,她不敢瞧那灵牌,那个所谓的“父亲”。孟皓渊是来看女儿的,为官半生因为有个做了皇贵妃的“女儿”他才有机会调入京城,谁知竟死在进京的路上?
难道她真的不祥所有和她有关的人都会遭遇不测,下一个会是谁?
她想起千寒看她的目光“皇贵妃有一双好手。”莫非他已看出她擅用的暗器是银针?那他为什么不揭穿她还要送给自己那个玉盘?他也是祈祥的师傅,祈祥会得知这件事?祈祥不是一直费尽心思的要逐她出宫?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吧…
门突然被推开,外面已无喧闹,寒风夹着细雪飘进来,风吹起层层灵幡吹灭盆火整个大殿一下暗下来。来人合紧门穿过层层灵幡走至灵柜前恭恭敬敬的燃起三炷香虔诚的致礼。
湘萍还礼抬头,果然是她等的人。
她的眼睛是红肿的,带有令人心疼的血丝,一身白衣素缟更凸现了她的清瘦,原本圆润的下颚变尖了,她的脸色苍白,白到令他的心抽疼了一下。这几****都是这样不眠不休的跪在这儿守灵?他听下人说,自从出事后她几乎滴米未进。
“臣来拜祭安荣公,皇贵妃请节哀。”安荣公是风祈天追封孟皓渊的封号,在别人眼中或为恩典,在湘萍看来死后荫封又有何意义?
“我代家父谢过谦王。”几日未语,她的声音都有些低哑
“有件事要征得皇贵妃得同意。”他踌躇了一会儿,如果…,他真的不愿再多增添她的痛苦“臣想开棺。”
湘萍盯着火盆得眼迅速抬起:“开棺?”
“本王不相信安荣公死于伤寒。”他派去的人一路跟着孟皓渊,伤寒是真,但伤寒不见得无药可医,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他的死,他必须清楚。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起,莫非…“我不准。”她站起却因久跪差点摔倒,一双大手有力的扶住她
“难道皇贵妃想让自己的爹死的不明不白?”
湘萍默然只静静的看着灵柩,半晌才道:“家父已盖棺,身为人女我不想再打扰家父亡灵,请谦王理解”。
“皇贵妃还真是至孝。”祈祥嘲讽道“只可惜本王要做的事无人能阻挡。”语毕,他已用掌风推开棺盖
赫然呈现在湘萍面前的尸体令她倒退几步,她看错了,一定看错了,孟皓渊的脸色怎么会是紫色的?她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几百种想法飞入令她不寒而栗,看错了,一定是她看错了。
缓缓合上棺盖,迎上他的是湘萍空洞的双眼苍白的面色无助的颤抖,他的心也在下沉、收紧、抽疼,或许她真的不知情或许她也只是一枚棋子。
“臣想皇贵妃已很清楚安荣公的死因,是谁不愿让他进京?是谁不愿你们见面?湘儿,要再枉送几条人命才有终结?这灵堂可否不再设?”
祈祥一连串的发问她无法回答也不知从何答起,她不知道祈祥是何时走的,不清楚时间又过去多久,只感到心中一阵阵无垠的空荡,只感到一股无边的无助,只感到一腔无限的恐惧,冷风吹过令她遍体生寒。祈祥说的对,她太清楚是谁做的,只要孟皓渊不进宫她的身份便永不会被揭穿,只要她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孟湘萍便无人敢横生枝节。有几多人命才会了结?她不知道,她也没有答案,但她十分清楚有多少人已经失去了性命,她十分清楚事情绝不可以再任其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