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禁府空旷的广场上,接连架着十来座篝火,熊熊燃烧的篝火里,烙铁烧得通红,如恶鬼吐着舌头,紧盯着猎物,之前嚎声震天的叫喊,衍变成时渐时断的抽畜、与呻吟。
众人皆半死不活,强势如金佐根,亦垂丧着头,半悬着身子,浑身上下血迹班班,连日的审讯,令他之前尚为乌青的头发,瞬间苍白,疼痛、折磨写在脸上,他打叠起精神,虚弱的望着严宗。
这对曾经的亲家,此刻,彼此怨恨,“主上,罪臣不过收受了财物,可您手下的肱骨之臣,收受的也不见得比罪臣要少,”濒临死亡,金佐根已不再畏惧,大不了一起陪葬。
严宗身旁的吏判和兵判微微变了脸色,“罪犯没证据,不要血口喷人,蒙敝圣聪。”“主上,罪臣深知死到临头,生死簿在手,上头有朝庭大臣收受财物的详细清单,愿献给主上,以肃朝纲。”
“主上,罪犯金佐根妄图拟造这样一份没有根据的名单,将朝庭大臣拉下水,”兵判柳显声按捺不住,“图谋以此名单控制朝庭大臣,真是罪不可恕,”吏判杨成峻此刻与柳显声异口同声结成统一战线。
“若两位大人身家清白,”金佐根狭长的凤目一幅看好戏的模样,他啐了口嘴中的鲜血:“何必这样急着表白。”严宗握拳隐在袖中,他竭力保持着平静:“若你能交出原始证据,而非是你杜撰的名单,”
他睿智的目光不断在金佐根流萤般的眼眸里找寻答案:“寡人拟考虑从轻发落,”“主上,假作真时真亦假,”金佐根呶着嘴指向尹光院:“尹大人手上已有小人撰写的名单,您又何必纠根到底呢!”
严宗附在金佐根的耳边:“到了这个时候,你还留了一手,”他的手指捅在金佐根肋骨上最深的一条伤口处:“不如实交出来,你的命,休想保住。”“罪臣,”金佐根咬着嘴唇,克制着戳心窝子般的疼痛。
“罪臣倒想要看看,一向最痛恨贪官的主上,”他在这个时候,仍有胆向严宗叫嚣:“您其实最恐惧的是有人借这份名单掌控朝庭。”“即使你藏着掖着,”严宗的目光里一片肃杀:“寡人掘地三尺,也会翻出来的。”
金佐根在笑,笑如跳窜的篝火:“至高无尚的主上,也会害怕,”严宗看向篝火里烧得通体红润的烙铁,眉头都不皱一下,拾起来径直烙在他的左胸上,空气里散发着浓浓的皮焦肉烂的味道,还有撕心裂肺的叫喊。
义禁府高墙之后,永安大君捂着鼻子连恫带吓,向身旁的人说道:“若府院君大人扛不住,恐怕也保不了你多时,”夜风里,一阵鼻塞声重:“大君何必苦苦相逼,主上未钩小臣的名字,就是有心放我一马。”
“哼,主上可以放过你一次,”他黑白分明的眼,咄咄逼人的目光:“生死簿可掌握在我的手中。”“大人,您用这种强的方式,也就是对小人我罢了,”鼻音里透着不满,“您能摆布得了兵判和吏判大人吗?”
永安大君的脸色或明或暗:“你应该庆幸,现在有机会臣服予我,”他一阵低语:“敬酒不吃吃罚酒,通常都死得很悲惨。”“那么,小臣倒是盼着拭目以待,”此番鼻音倒是格外清明。
“少跟我耍嘴皮子,赶快进去做你应该做事情,”永安大君拍着那人的肩,那人迫于无奈鼻音凝重:“唉,就走到了这个份上,离了狼窝,进了虎穴,保不定将来世子嫔娘娘如何怨恨我。”
世子嫔娘娘,永安大君的嘴角一阵冷笑,什么是其人之道?今天废不了,明天接着废,天天吵嚷着废立,让敌人无法安心龟缩在阵营。嫔宫,当初你与你父亲金佐根使的伎俩,好好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