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世家情仇:溪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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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笃笃求长信(上)

衣衣身体一僵,站在原地。

御之焕看着隐没在夜色里的身影,轻轻踩着脚下薄薄的细雪走向她。他走到她身后,借着昏暗的灯光注视她侧脸,道:“为什么躲着我?”

衣衣深呼吸,转过身来,看着他的脸,回答:“我是来寻秦姐姐的。没料到殿下也在这里。”

“于是就偷听。”他顺着她往下说。

“我没有!”衣衣瞪着他,“我是想等秦姐姐说完话……可你把她弄哭了,她走了。”

“是我把她弄哭了?”他着重“我”字,笑得浅淡,带着揶揄,“那你希望我哄好她,是吗?你听见我们的话了,你知道哄好她只有一个办法。你希望我哄她么,衣衣?”

“那是殿下和秦姐姐的事。我只是不想她伤心。”她耳边还回响着方才秦药对他的称呼——焕哥哥。他们曾经亲密无间,这也是秦药如今伤情如此的原因。

“那,你就想让我伤心,是不是?”他敛起笑意,认真地看着她。

衣衣被他看得心头如绞,鼻子一酸,却强作镇定回答:“殿下说笑了。外面冷,请回席吧。”

“我说笑?”他声音忽然变冷,身体也倾过来,充满陡然散出的逼迫的怒气。

衣衣下意识后退一步,他却毫不客气地紧随着继续逼近:“你认为我是在跟你说笑?我在冀门外时告诉你可以不用离开,是说笑?我要你等我回京才做决定,是说笑?我在殿前当众退婚,是说笑?还是……”他从袖里掏出一方丝帕,展开来,把那一根如雪翎羽送到她眼前,“还是你给我的这些,是说笑?舂陵乡君,你说清楚,只要一句我是自作多情,我便立刻离开。”

衣衣听得他字字句句里的痛楚味道,不安于他浑身凛然气场,发现他真正生气的可怕。他已经把她逼到墙角的身体因为怒意而散发着热度,嘴角却带着冰冷的弧度。她冰凉的双手握紧怀里手炉,眼睛想要避开他双眸,孰料被他抬手攫住下巴,不容逃避。

“……回答我。”他低声道,“说你已经决定离开我,说你要行使那龙朝露的特别权力,等着陛下的无上恩典,去选陈齐或者是御之炜……只要你能说出口。”

“殿下……”她的肌肤感觉到他手心里的温度,粗糙而倔强的温暖,不禁潸然泪下,“你不要强迫我。你比我明白的,不是陛下,便是太主……”

“我不明白。”他看着她的泪珠儿,说道,“我也没有强迫你。”他将目光重新聚于她泪光盈盈的眸子,迟缓而坚定地说,“我是在请求你,别抛弃长信。它若飞走了,便再也不会回来。”

雪花在他身后静静飘落,他的眼神也随着她沉默的眼泪逐渐降温。衣衣用了很大的自制力才闭上眼不看他此时的表情,说道:“殿下,下个月我会……”

不待她说完,御之焕已经低下脸来,以吻封住她颤抖的双唇。他不要听她的计划和理由。他只想品尝她的苦涩与甜蜜,碾压她柔嫩冰冷的唇瓣,让她不能再吐出任何一句狠心的言语。

衣衣惊愕间,手里抱着的手炉脱手而落。而御之焕在手炉下落一瞬间一个海底捞月已经接住它。“衣衣,我想念你。”他低哑地开口,同时结束这个短暂的吻,但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他已经开始了第二个。他不是没吻过她的,但这一次极其强势,充满了侵略意味。他似乎觉得温存已经失去意义,而想要用自己的身体告诉衣衣,她无可能拒绝他。

衣衣从不知道绵长而强硬的亲吻也可以这样令人沉醉。她见过那些情场浪子在清馆里与各种各样的女子亲热,取悦她们易如反掌。她辨识得出眼前的他亦精于此道。可之前他从来都不曾把这等技巧运用到她的身上。他不仅是在取悦她,而且是企图征服她。她以为她会厌恶的,在经历过斫北王的侵犯之后。可是她没有。原因很简单,她明白。

衣衣双手抵住他胸膛,挣扎着想要反抗他的诱惑。换来的是他丢开手里所有东西,揽过她的腰,捉住她倔强的双手,变本加厉占领她更多。她感到自己的体温被他的体温包围着,宠溺着,压迫着,呼吸变得深重而急促,喉中终于漾出一声从前自己耻于听取的那种低低娇吟,立刻羞赧地红了脸。她头晕目眩,即将陷入不可预知的深渊,那深渊虽然甜美无朋难以抗拒,却也让她惧怕。她无望地发觉自己居然眷恋他这样的占领宣言,眷恋他柔软的嘴唇,碎冰流动的眼睛,把她揉进怀里的双臂的力道和身上熟悉的气味。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胳膊也揽上了他的肩头,将自己贴着他起伏的胸口。

御之焕终于轻轻放开她的唇,微喘地将下巴放在她颈窝旁,说:“衣衣,这才是我们应该有的感觉,你明白了没有?”

“你怎么可以……”衣衣的酥软感觉还没有完全退去,试图拉开他的手,“还不回去,会让陛下知道的。”

“如今的宫中,陛下没有什么不知道。”他平稳住呼吸,说,“我这一刻在这里亲你,下一刻他坐在阁里就已经知道了。”

“……你在强夺圣意。”衣衣忽然清醒了,用力推开他,“陛下今天的意思很明白,他并不是真的要将我和你……”

“所以我强夺。你说得对。”御之焕并无什么不安,照旧心平气和,“陛下是从大局考虑的。情势如此,我只有强夺。”

“可是……你会打乱陛下的计划。”衣衣停顿一下,“还有我的。”

“如果不这样,就会毁掉你的一生。”他毫不迟疑,“还有我的。”

衣衣失语片刻,说道:“你这样做,别人会以为你有篡位之嫌的。”

“你本就知道我可能会做危险的事。或者陛下在我之前就将危险加诸与我。所以你留给我那封信。”他郑重道,“可是我不能用。若用了,就再说不清楚了。我要等有一天你亲口对我说你真心实意愿意嫁我,而不是只为了救我。”

衣衣沉默了,只转开头看着廊外那梅林前簌簌的雪落。

“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去做处身险恶的事。衣衣,你尽可以继续怨念我,甚至恨我。那是我应得的。但别再说你不想要,”他伸出一只手,拂过她发鬓,轻轻抚摩她耳廓,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吻,“因为,我已经在为你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