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乐文谦这边,连续劳累五六日时间,又是请县令大人帮忙,自思夜莺儿之事将告一段落,彻底放下心来,回到房中陪陪柳月英。
这几日时间,柳月英见相公总是早出晚归,神色疲累,心头不免忐忑,见相公今日眉头舒展开,心头悬着的大头顿时落下。亲自下厨,好生整顿了一顿菜肴,了一壶好酒,悉心陪着。
乐文谦吃了饭,正准备休息,只听院门“咚咚”的响了起来,声音十分急促。
小厮来福去开了门,不多时领了一个人进来,来人见到乐文谦当即跪倒在地上,大哭起来:“乐公子救命,乐公子救命!”
乐文谦微怔,这人却是马六,见马六哭的惶恐万分,心道必然出了大事,当即屏退左右,带了马六去书房。
进了书房,马六又是跪倒在地,大呼乐公子救命。
“你且先起来,发生了何事,仔细于我说之。”
“公子,出事了,出事了。夫人前些时候曾写了一封书信,交予翠红和小人,说如果夫人出了事情就让小人送于乐公子。几天后,夫人没事,出门前就叫小人和翠红将那封信烧了。小人和翠红好奇就看了看,结果发现……”说到这里,马六有些小心的瞧了乐文谦一眼,不敢说了。
“说。”乐文谦冷声道。乐文谦心中疑惑,难道秀红之前便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
“是,是,是,小的说。那是一方锦帕,锦帕上写的东西和乐公子有关,是,是夫人爱慕乐公子的句子。”说到这里,马六不觉又停了下来,小心的瞧着乐文谦。
乐文谦心中一叹,想起秀红临死前的言语,心头涌起浓浓的悲伤,深吸一口气,喝道:“继续说。”
“是,是。然后小人和翠红准备烧了,但是香芋看见了,小的们害怕被香芋发觉就藏了起来,一时间没烧成,当时是翠红藏了起来,小人们准备换个地方将锦帕烧了,但随后得知当晚夫人没有回府,小人们心中担心,就没烧,等着夫人消息,然后数天一直没有消息,小人担心夫人真出了事儿,准备将锦帕送于公子,当小人去寻翠红时,却发现翠红被香芋带走了,说是县丞大人要见她,小人害怕,当时那锦帕就在翠红身上……”
“锦帕上都写了些什么?”乐文谦心头巨颤,面色却十分沉静。心头却知那锦帕上所写东西必然十分重要,否则马六断然不会这般紧张。
“小人没敢细看,只是夫人说了她的身世,还说,还说为了乐公子愿意粉骨碎身,小人只记得,夫人在锦帕上叫公子做相公。”说到这里,马六小心的瞧了乐文谦一眼,随后连忙将头低了下去。
乐文谦身子微颤,缓缓闭上眼睛。虽然马六说的是只言片语,有些凌乱,却可以想象出当时秀红的心境。称呼自己做相公,这是她的心声。为了自己宁愿粉骨碎身,秀红,你确实做到了!
“乐公子,乐公子现在该怎么办?翠红肯定扛不住,县丞大人知道了,小人,公子你……”马六恳求起来,却见乐文谦闭上了眼睛,心中不由慌乱起来,乐公子这什么意思啊?马六心里清楚,县丞大人对下人的手段可是十分凌厉,翠红肯定扛不住,定然会将自己召出来。
事实上,这事马六也想的清楚,脑瓜转的麻溜。自己和翠红只是小角色,但是出了这种事情县丞大人会放过他们两吗?现在唯一能够救他的就是乐公子了,说来这事根本就是乐公子和夫人的事,他们两人倒是受了牵连,但怨怼乐公子的话是断然不敢出口的,现在只能念在处于同为一条绳上的蚂蚱,希望乐公子帮忙。
乐文谦听到马六急促的叫声回过神来,将心头对夜莺儿的思念暂时压下。不错,现在最该考虑的是如何应对县丞。本以为此事已经告一段落,不曾想还有这些波澜,不过乐文谦心头并未有丝毫怨怼,只是深感秀红用情之深,唏嘘不已!
“等等,你刚才说秀红,嗯,五夫人曾说如果出了事就让你们将锦帕烧掉,结果却没发生事情。然后五夫人出门前让你们将锦帕烧掉,当时她发现了什么,为什么会担心?”乐文谦突然发现想到夜莺儿出事是在她认为没事之后,那么也就是说秃猴的出现根本不在夜莺儿的意料中,那么之前她在担心什么?这里面的事情似乎并非自己知道的那么简单。
“小人也不大清楚,不过听翠红隐约说过,为这事翠红还挨了夫人的骂。据说是那天夫人从甄家回来,然后很开心,结果翠红不知怎地惹怒了夫人,挨了一顿训斥。然后之后几天,夫人突然寻翠红,说有谁进了夫人的屋子,当时翠红说夫人说的不大清楚,只是问谁进了屋子拿了东西,其他的小人就不清楚了。”马六连忙叫道。
“丢了东西?”乐文谦有些疑惑,想了想问道:“那天翠红挨骂是因为什么原因?”
马六想了想:“是了,当时是因为笔墨的缘故,翠红说当时夫人要写字,嫌她笨手笨脚。”
写字,从甄家回来?乐文谦双眸一亮,顿时明白了。那日自己送了秀红一行字,秀红一定是回到屋子里便书写出来,秀红细腻,这等事情断然不会让其他人知道,所以借机呵斥翠红,让翠红离开,秀红书写的东西当是自己赠与她的那几句自己根据唐诗宋词编凑出来的句子了。至于丢失的东西应当就是这几句话。秀红担心被有心人偷了去,心头惶恐,所以写下绝笔,让翠红和马六送来。但随后发现那几句话没有落入县丞手中,以为没事,所以让翠红和马六烧了。
是了,有几日秀红没来寻月英,必然是当时心中惶恐,所以不敢出门,然后那天确定事情无忧后便即赶了过来。
事情原来是这样!乐文谦吁了一口气!事情的始末明白了,那么又该如何应对呢?马六见到翠红被抓走才来报信,那么县丞大人差不多也知道情况了。这般想着,门外顿时传来来福的禀告:“老爷,雷横雷大爷带了几个公差求见老爷。”
马六面色剧变,顿时又哭出声来:“乐公子,乐公子,您救救小的,救救小的,小的上有八十老母……”
乐文谦略略一惊,听见马六这话不由笑了起来:“你今年不足二十,也就是说你母亲六十岁才生的你,当真是老来得子啊,不知你父亲大人贵庚几何?”
马六顿时噎住,但随即跪在地上磕起头来:“乐公子您有办法了?求求您,救救小人,小人愿为乐公子做牛做马……”
乐文谦微怔,这马六倒是机灵,难怪得到秀红宠信:“好了,好了,你起来吧。这件事情说来还是我连累了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乐文谦说的随意,但是听到马六耳中却仿佛天雷阵阵,面色大喜,更是不住的磕头:“谢乐公子,谢乐公子!”好一阵道谢,抬起头时却见房间中仅仅剩下他一人,乐公子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出去。
客厅中雷横脸上神色十分古怪。县丞大人让他拿了乐公子,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县丞大人有令却不能不从,无奈下只得带了几个人过来,邀请乐文谦陪他们走一趟。当然不需要五花大绑。
见雷横脸色难看,其他几人瞧向自己的眼神也有些闪躲,乐文谦不由一笑,之前一翻拉拢倒是没有白费,至少没有结交一群白眼狼。
“乐公子,你看,这……”雷横虽然尴尬,但却不能不说。
乐文谦摆摆手:“无妨,我去一趟县衙便是。”
“好,乐公子快请!”雷横连忙道。
众人上了马,向县衙行去。乐文谦马快,几个衙役下意识的将乐文谦围在中间,却被雷横瞪了一眼,连忙散开。乐文谦笑笑也不说话。
不多时,到了县衙,只见县丞大人郭淮一身官袍,头戴官帽,一脸怒色的端坐在公堂之上。
“乐文谦,你可知罪?”乐文谦刚刚走进公堂,郭淮便即大叫了一声,惊堂木重重一拍。
“威……”几个衙役下意识的喊了一声,但随即发觉不对劲,后半个字便咽了回去。一时间稀稀拉拉的,公堂的威严轰然消散。
郭淮大怒,惊堂木又是重重一拍,双目怒视两侧。
两侧衙役心头一惊,连忙叫了气来,只是前后声音不齐,混杂在一起,亦无半点威严。
郭淮大怒,惊堂木又是重重一拍,这下子却是力道用的大了些,小半截手指没来得及收回,砸在手上,顿时惨叫一声,坐在公堂椅子上痛苦的叫唤起来。
“嘿嘿”几个衙役见县丞大人这般模样,在公堂上跳脚呼痛,下意识的偷偷笑了起来,但随即发现受囧的是县丞大人,连忙闭上嘴巴。
“大胆!”郭淮有心拿起惊堂木再敲一下,只是拿了起来,却不敢敲下去了,直接将惊堂木丢在桌子上,口中大叫:“乐文谦,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