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九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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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县丞出丑 县令伤怀

惊堂木在桌子上一弹,掉在地上。乐文谦瞧了瞧身前的惊堂木,笑了笑:“大人,学生何罪之有?!”

“大胆!你勾,勾……”下半句话郭淮顿时说不下去了。难道说勾搭自己老婆吗?

乐文谦面色淡然:“大人,请问大人请雷捕头拿下学生所谓何事?学生犯了什么罪责?”

“这个,这个……”郭淮脸色极是难看。

一众衙役更是疑惑,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乐公子这般大才,帮助县丞大人处理了那么多麻烦之事,而且为了县丞大人声誉劳心劳力,为何要抓捕乐公子,而且连个罪名也说不出?众人心头不免不服!也正是因此,刚才县丞大人出洋相时发出笑声。

“大人,学生虽无品级,但也是江宁县一有司职的吏员。大人要拿下官问罪,是否有县令大人的公文?而且请问大人,要拿下官问罪,是何名目?”乐文谦淡淡道。

一听这话,众衙役睁大了眼睛,瞧着县丞大人。

这个?郭淮犯了难。拿下乐文谦根本是为了泄愤,纵然夜莺儿是个女人,但终究是自己的所属之物,岂能容的其他人玷污?这不是在赤裸裸的打自己的脸吗?更何况这人是自己的下属,这是大不敬!置本官脸面于何地?但是,这事情哪里能够说出去?说出去岂不是更加打脸?堂堂八品县丞老婆被人偷了,说出去岂不贻笑大方?

而更令郭淮大怒的是,乐文谦提及县令大人的公文!县令大人才是江宁县的一县之长,任命,罢免等事情都需要县令大人的同意,当初聘乐文谦为衙役时是他先请命于县令大人,得到县令大人的应允,方才让乐文谦上任。但今日,这乐文谦和县令大人的关系比郭淮亲的多,县令大人怎能听信自己的话无故将乐文谦罢免?若是问及缘由,难不成将自己老婆被乐文谦睡了这等丢人之事说出去?

憋屈,着实憋屈!郭淮感觉似那一口气吃了二十五只老鼠的猫,百爪挠心!

“退,退堂!”郭淮大喝一声,想要抓惊堂木重重敲一敲,却发觉惊堂木不在桌上,大喝了一声,气冲冲转身便走。

一众衙役哑然。不知县丞大人这唱的是哪一出?却也依照着规矩叫了起来:“威武!”

听到这十分整齐的“威武。”郭淮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乐文谦吐了口气,没料想县丞大人竟然如此轻易的被自己打发了。早知此人许多事情是靠秀红解决的,平时装的似模似样,不曾想现今没了秀红竟然这般脓包。

不过想来这脓包明面上没了作为,暗地里定会有些报复。想到这里,乐文谦冷笑,若是这县丞大人大度些不与计较,他便不与理会,这小小的江宁县并非他施展抱负的地方,终究要离去。若是县丞不听话,那在他离开江宁之时少不得要让这县丞颜面无存。人敬我一尺,我还他一丈,人欺我一尺,我亦还他一丈!

乐文谦转身走出公堂,正欲离去,却见忘名行了过来,躬身一礼:“乐公子,老爷有请。”

县令大人有请,乐文谦哪里敢怠慢?而且之前还让县令大人帮了帮忙,否则只怕县丞到现在还在喝令众衙役寻找五夫人,依那县丞的品行,哪里会怜惜受扰百姓?

跟随忘名来到东厢,房门敞开着,县令刘宗铭正对着一副字画观赏。

此人倒是个真心研究学问之人!可惜似那李后主,做个才人真绝代,可怜薄命做君王!乐文谦暗道:此人倒是和李后主有些相似,连忙上前行礼。

“文谦,老夫不是说了吗?以后你我相见无需行礼。”刘宗铭亲自将乐文谦扶起,挥手屏退忘名,拉着乐文谦的手走到刚才他观赏的那副字画前:“来,来,来。文谦,你看看这幅字乃是何人所写?”

之前十余日时间,乐文谦一直随着刘宗铭学丹青,看字画,聆听刘宗铭讲解,着实长了许多见识。刘宗铭见乐文谦聪慧,一点即透,为人师的心理得到极大满足,刻意寻了些生僻字画考校乐文谦。十次中乐文谦能猜对七八次,让刘宗铭大感宽慰,认为这乃是自己教的好,而愈发乐此不疲!

乐文谦笑笑,走到字画前仔细观赏起来。这幅字是一副狂草,但是狂妄之中却带着一丝羁绊,始终有些放不开,不及张旭的狂草,洒脱不羁,信马由缰!但却着实是大师的手笔,当是大师于醉酒后,或者是心思抑郁时候的作品。看了看下方章款,已然被刘宗铭用纸张盖住,却是刻意来考校自己的。

乐文谦仔细瞧了瞧,很快便有了答案。就欲说出,但想起前数次自己数次说出正确答案时刘宗铭脸上怪异模样,当即换了套说辞。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乐文谦背起了王羲之的《兰亭集序》。

刘宗铭顿时大笑起来,虽然得意于自己教的好,但是乐文谦十次中能猜对七八次,便是他也未必能够做到,心中不免生出一丝嫉妒。此刻见乐文谦猜测的是王羲之,猜错了,心头登时得到满足,乐文谦虽然聪慧,却也未必强于自己。

“看大人笑容中有异,啊呀!”乐文谦惊呼一声:“是王献之!王羲之之子!”说罢,一脸懊丧模样。

刘宗铭再次大笑,不过这次笑容比之刚才少了几许挪揄,更见得意:“不错,这确实是王献之的作品。”刘宗铭说罢,将下方落款处盖章露出来,落款正是王献之。

见乐文谦神色有些懊丧,刘宗铭笑了起来:“文谦,短短十余****有这番造诣已经远超常人,便是金榜三甲也未必及得上你。这王献之和王羲之父子相承,你猜错却也情有可原,王羲之书法……”接着刘宗铭大段的讲述起来。

乐文谦笑笑,也不觉厌倦,仔细倾听着。刘宗铭此人虽然好为人师,但不得不说文字造诣非凡,便是同样的内容多听几次却也感觉更深了几分,更遑论刘宗铭爱卖弄,断然不会重复讲一些东西,每次都是些新鲜内容,乐文谦自是听的兴致盎然。

随后又是几幅字画考校乐文谦,乐文谦刻意猜错几幅,保持正确率在一个极高的水准上,让刘宗铭又是得意于自己教的好,又满足其总高出乐文谦一等的心思,又是一个下午的畅谈,及至傍晚时候,刘宗铭累了,乐文谦趁机告辞时,同时就之前劳烦县令大人阻止县丞大人扰民一事提出感谢。

刘宗铭才想起这几天乐文谦忙碌的事情,甚至还让自己帮了一次忙,当即询问起来:“文谦,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差不多了。”乐文谦笑笑。

“好。文谦,乡试将近,这等俗事还是少理会些,用心研习文章是正道。”刘宗铭道,面色渐渐严肃起来。

乐文谦这才恍然,不觉已经是六月中旬,距离乡试仅仅两月时间了,当即应了一声。

“我等读书人,科举为官乃是正途,衙门吏员终究是偏门,秋试不足两月时间,你还是多花些心思在科举上。待老夫休书一封,介绍你与知府大人,做个引荐,也好帮你寻个进身。”刘宗铭又道,说着说着,来了兴致。

“之后几天,你我便不再论诗词字画,且谈论些文章,须知本官纵然有所帮衬,但你若是文章不济,却也无用。”

乐文谦心中一喜,这正是最初接近县令大人的目的。在这即将大乱的时代,爬的越高,日后护身的能力越强。而处于大明末期,卖官鬻爵,捐银买官等等事宜数见不鲜,真正有才华之人想要得到功名堪比登天还难,若是有了县令大人的举荐,那就容易了许多。初时本怀着这个目的,只是后来发觉县令大人确实有些才学,当即诚心学习,现今县令大人主动提出帮自己寻个进身,也免了自己一番口舌。

刘宗铭说着说着又来了兴致,对秋试科考略作指点,又畅谈起昔年中举情景,尚且青春年少,现今已然天命之年,一晃几十年过去,好生唏嘘。

长叹一生今老矣,尤悲虚度时光!韶华早去剩残阳,乱花迷乱眼,往事入心房!

本是江南才俊首,奈何轻易痴狂!不由自伤更谁伤,余晖依旧在,悯笑望江郎!

眼见县令大人低头掩泪,乐文谦心头虽有所感,但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心胸不能广阔,何来光风霁月,必然抑郁萦怀,伤己身!乐文谦有心安慰,但见县令大人久久垂头不语,只得告辞离去。

回到家中,乐文谦发现马六还在,竟似不敢离开,心中暗笑,寻思马六此人聪明,索性将马六留在此处,此人伶俐,用好了着实方便,而且这人知晓自己和秀红的事情,留在身边也好禁住他的嘴巴。

马六得知乐文谦收留,顿时欢天喜地,好似得了许多赏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