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繁华,却是孤零,醇香液体慢慢滑下喉咙,一阵刺痛后换来一阵虚飘的快意,暖融的感觉顷刻升起,她又看向电话,寂静中再没有响起。
想到他和家人的团聚,必然是其乐融融,显赫的家庭,虽然处处刻意低调,但私下却处于金钱和权力的巅峰!
因为有钱,所以没有办不到,因为有权,所以没有不可能。
她其实都知道,可是,她而今只能想想,堙没在现实的黑暗里,她肩上的担子实在太沉了,沉得让她无法自由,她只得卑微地仰望着他们华贵的人生,知道这是命运的捉弄,却也只能让它延续……
绚丽的灯景,让人心着慌,无着的时刻,却是注定了快乐和团圆的时刻,于她却总是孤独和无奈,不同的环境,相同的心境!
摇摇头,这孤寂仍在,难以排遣!
算了算了,多想无益,打开CD,取下大悲咒,放上另一支光盘,斯卡布罗集市缓缓飘出,怀旧音色依然带着淡淡悲伤,轻握酒杯,虚浮里跳出一个人缓慢的舞步,与其浪费时间去伤感,不如自娱自乐,偷一点浮华人生的欢快!
乐音舒缓,歌声淡泊,亭亭水仙散出幽幽暖香,极甜,极静,脚下舒缓,合着节拍,宽大睡袍衣裾飘飘,仿佛超脱!
旋转,旋转,转多了觉得晕,扶着墙停下来,傻笑中忽然感觉到什么,一抬头,明亮灯下,推开的门边竟站着衣着整齐的他,那样安静的眼神望着她。
心一跳,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纠结心绪一下开朗,忽然就开心了,晃荡步伐冲到他面前,小小粉拳轻轻捶向他胸口,一边笑得娇俏,“麦子,你不会是专程过来跟我说新年快乐的吧?”
开心抑制不住,恶作剧地抱住他,挽过他的头,用力一口亲在他嘴角边,“新年快乐!好了,该你了!”
“新年快乐!我是麦亦嵘!”停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极富磁性的低沉声音,震响了心弦。
飞快缩手,后退一步,怔仲,微微的酒意里仔细看向面前人,那张除却眼神其他几乎一样的脸,熟悉又陌生,麦子的大哥?脸上顿时隐隐的热!
“小维今天没空,我来看看你!”他坐到椅上,,慢慢对她说着,脸上并无任何情绪,似乎刚刚并无任何发生。
点点头,在他暗示下坐到另一边,悄然理了一下身上的棉质睡袍,暗自后悔,早知道穿自己的多好。
“苏小姐身体好多了吧?虽然第一次见,但我真的很感谢你,不知苏小姐对自己的以后有什么打算,不管是什么,我都可以帮你的!”他温和的看着她,似乎并没注意到她的窘态。
“我没什么打算,等手头这件完工,我就回苏州!”安静下来,她很平淡地回答他。
他看向她,温和眼神里跳动了一抹让她不太清楚的东西,然而,她没时间多想,也不愿深想,他象家长似的坐在面前,看似很温和,可是那股温和之下却流出隐隐的锋利,那锋利胁迫并震慑着她的心,让她不自在。
“就这么简单?”他眉宇微挑,又问。
“那还要怎样?”她看着他,反问。
他微怔,眼中掠过一丝冷然,稍纵即逝,微微一笑,微薄的唇弯出一点弧度,就是这个小小表情,让她一下发觉他们兄弟间的不同所在,同样俊逸的长相,麦子显阳光,而他脸上线条刚硬,冷静的过份。
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他的眼睛一直离开过她的脸,“就这么走了,一点都没有留恋吗?”
“留恋?没想过……”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刚鼓起的一点对抗勇气,攸然而散,屋里太静,又没有多余的人,鼻尖上隐约沁出细密汗珠,暖气是不是太大了些?
正忐忑,他忽然起身,径直走到墙角她的绣架前,低头看着,她在他背后长出一口气!
“好吧,那就不打扰了,新年快乐!”只一小会儿,他转过身对她说着,她有些茫然的点头,是要走了吧,太好了!
尖锐的疼痛就在那时突然而至,她连掩饰的时间都没有,更加等不及送他出去,手抚额头慌里慌张地冲过他,跌跌撞撞地往卧室跑,那里有止痛片……
当疼痛渐渐退去,她混沌的脑子也慢慢清醒,她看到自已如同历次头疼发作时的那样,精疲力竭地窝在一个厚暖的怀抱里,她的头被他按在他胸口,清晰的心跳平稳而有力,一个看似相同却绝然不同的怀抱!
“我好了,我没事了!”没敢抬头,只是发出无力的声音,她很想自已爬上床去,可是没力气。
他默然,然后抱起她,将微带喘息的她送上床,盖好被子!
朦胧中似乎她对他又说了什么,可是不记得了,只感觉有热腾的毛巾在脸上轻拭,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去的,待了多久,反正当她一觉醒来时,一切又是原来的样子,除夕夜,恍惚一梦!
而现在,他又来了,同样静静站在那里,带着一如既往的冷峻力量再次审视着她,不变的姿态!
“亦维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怔怔地看着他,有些无辜,他的行踪,她怎会知道?
“这两天我一直联系不到他,出什么事了?”冷冷目光几乎带着真切的寒意射过来。
“可能,生气了吧?”低头,象自言自语,极细绣针捏在指间,隐约有了几分重量。
“为什么生气?”他的口气咄咄逼人。
“你问他吧,我不知道!”其实知道,只是不想说!
轻响,她以为他走了,一抬头,他竟坐下了,而且是又坐到那晚坐过的椅上,冷冷目光注视着她,半晌,才说一句,“还记得欧阳春吗,他年前中风瘫痪了!”
捏针的手一抖,几乎刺到自己,呼吸也因那个名字而停顿,好一会儿,她才深吸口气,极力抑制住强烈心跳,抬头看向他,微颤了声音问道,“是吗?”
他眉头轻扬,深邃目光沉静望着她,“是!”
“有什么就直说了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人也调查过了,就没有再遮掩的必要了!说吧,打算给多少遣散费让我走人?”索性放开了,她搁下绣针,一双眼眸直接看向他,清脆话音一针见血地扑向他。
“别说得那么难听!”他看着她,露出一点笑意,似欣赏,“你救了亦维,我很感激你的,所以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为你办到,你这么年轻,绣艺又好,去哪里都会有好的发展,你想出国吗?我可以帮你去海外发展,哪怕定居也行的!”
“报歉!目前没兴趣”一口回绝,她脸上甚至露出好笑表情。
“总之你不能再待在这儿!”
“你准备出多少?”
“你想要多少?”
“那得看你先开价多少,然后我才好还啊?”她的口气居然透出不耐烦,净白脸上,一双黑亮眼睛也微带蔑视地瞟着他。
“五十万!”
“成交!”似乎连想都没想就应下了,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他,见他半天没动静,她奇怪地看着他问,“你还不开支票,等什么呢?”
几乎没当场跳起来,麦亦嵘强压心头怒火,这看似满脸柔弱的小女人一旦强硬起来,竟是这般目中无人,她竟敢用这种质问腔调跟他说话?还说得理所当然?“那么快做什么?”
“这还要我说,这种事当然要速战速决,再说反正要给,早给晚给还不都一样,早给了也省你再跑一趟啊,就你这张雷公脸,谁想看到第二回呀,还是快开支票吧,我也好早点离开,免得麦子知道了,麻烦!”